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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哈欠。 “諸位愛卿一日的辛苦,朕不敢或忘。等明日,朕就讓薛棣將諸位和朕的答問錄下來送入刻書院,制成一書,存入各地官學的書庫,并發往各地的地方官,務必讓他們通曉除蝗之法?!?/br> 劉凌輕飄飄的一句話,立刻讓幾個打哈欠的官員驚得嘴巴都沒有合上,露出有些可笑的表情。 但幾乎是一瞬之后,所有人都狂熱了起來。 士人都愛什么?有人說愛財,有人說愛權,但其實都不是,但凡出仕之人,都求的是“名垂千古”,即使不是千古能臣,哪怕能在史書上留下“有德政”的一筆,都足以為之赴湯蹈火。 文死諫,武死戰,蓋因如此。 如今劉凌要以皇帝之尊為他們著書立傳,每一個給出了有用建議的大臣都會留下姓名、當時奏言的有用之句,所有官學里的學子要向他們學習,地方官要領會他們的精神,日后千秋萬代一旦到了除蝗的時候,都會想起這本,以官身著書立傳,豈不是快哉!幸哉! 劉凌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什么,再見有些之前沒有說出什么有用之言的大臣捶胸頓足恨不得再說出二三四五六條來,啼笑皆非地連連做出招架不得的手勢。 “好了好了,知道諸位的熱情,不過朕真是要休息了。這樣吧,明日清早戴執他們才會出發,今夜諸位愛卿要有什么可以補充的,明日可以寫了送來朕這,如果有更好的,朕會著人在后面添上?!?/br> 劉凌一句話,許多大臣摩拳擦掌,看樣子回去說不得要挑燈夜戰,哪怕沒有什么主意也要想出幾個主意來。 此時夜已經深了,劉凌派了金甲衛打著宮中的儀仗和燈籠送這些大臣出宮,將他們送回各自的府上。 臨仙城是有宵禁的,這也是顯示皇帝的恩寵,大臣們自是感恩戴德的去了。 出宮的路上,這些位高權重的大臣們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小聲地討論著今日的事情。 “陛下,哎,越發了不得了?!?/br> “誰說不是呢,那樣子,有些像是高祖了?!?/br> “你著說的,像是見過高祖似的!” “高祖謙虛納諫,知人善任,而今陛下才多大?我家那十七八歲的孫子還翻墻頭偷看隔壁女郎,陛下已經能獨當一面處理蝗災了,所以說天縱奇才還是有的?!?/br> 因為金甲衛就在執燈,大臣們討論也俱是些劉凌的好話,至于劉凌“御下有術”、“城府漸深”的話自然不好當面說,但表情里也能帶出一二來。 在一片小聲議論里,沉默的莊駿和莊敬父子就越發顯得寂寥。 兩人沒有回應劉凌求助眼神的事情當然瞞不過許多大臣的眼睛,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位平時非常溫和幾乎與溫柔,即便被臣子苛待也不會做出什么反擊的皇帝,今日卻給了莊相父子一個軟釘子。 或者說,給了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今天一天關于除蝗的議論里,皇帝沒有問他們哪怕一句關于除蝗的意見,也沒有開口像以前一樣問莊駿“莊相怎么看?” 他就這么任由百官像是兒戲一樣七嘴八舌的發言,覺得有用的就讓薛棣記下來,覺得無用的立刻就駁回,似乎不需要問莊駿的意見可以做出決斷。 而結果是,其實大部分決斷百官們都是信服的。 如果說這樣還只是讓莊駿父子面子上下不來的話,皇帝結束奏議時說會著的事情就足以讓莊家父子羞愧欲死,扼腕終身了。 后人會怎么想呢?除滅蝗蟲,舉朝議論,就連戶部一個不知名的小吏都給出了有用的意見,中書侍郎的兒子都去主持滅蝗了,可整本里找不到另一位宰相和刑部大員的任何一個字? 是虛食重祿,素餐尸位,還是就是草包一個,給不出什么建議? 這比當面指著他們的鼻子罵他們良心狗肺還要軟刀子掏心。 是以這一路上,莊駿和莊敬的臉色都難看極了,以至于其他大臣都不敢往他們身邊湊。 父子倆沉默著回了相府,送走了金甲衛,這才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苦澀。 “是為父太過謹慎,帶累你啦?!?/br> 莊駿似是現在才想通了,捂胸長嘆,面有痛色。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兒子覺得沒什么?!?/br> 莊敬能說什么呢?雖說心中惋惜,臉上卻還不能表現出失望,以免父親心中更痛苦。 月色下,已值壯年的兒子攙扶著人人都要彎腰尊稱一聲“莊相”的老父,互相倚靠著往后院而去。 如霜的月色映照著莊駿長長的剪影,讓他的身影顯得更加單薄而蹣跚,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好幾十歲,連走路都不會走了。 所謂時也,命也,運也,可機會這東西,明明是給了所有人的,能不能抓住,就怪不得別人了。 *** 大臣們都離開了紫宸殿,空蕩蕩的前殿終于恢復了往日的清凈,只是大殿里的東西為了方便議事被搬了一空,如今人煙散去,顯得有些狼狽和冷清。 劉凌心頭重擔放下了一半,卻沒有那么多感春悲秋,表情也沒有昨夜那么激憤,倒像是恢復了平日里溫潤如玉的樣子。 這樣子的劉凌是姚霽最為熟悉的,而之前劉凌像是單純“學術顧問”一樣的相處模式,也是身為學者的姚霽最為享受的相處方式。 沒有了劉凌那些仰望神仙一般的期待、沒有了對她的曖昧和隱隱的孺慕之情,姚霽反倒越發覺得自己是個真實的人,這小皇帝也是個真實的、一步步學著如何做好帝王的聰明人,一切的感覺都好極了。 所以等人潮一走,她竟沒有形象地伸了個懶腰,笑著對劉凌說道:“你今天好厲害啊,那一招讓他們都快樂瘋了,誰這時候敢再說蝗神不可褻瀆,怕是要被人撕爛了?!?/br> 劉凌笑了笑,有些害羞的摸了摸鼻子,似乎覺得這樣的夸獎有些讓他不好意思,又似乎覺得這樣的事情算不得什么“有本事”。 姚霽一見這樣的劉凌心中就落下了塊大石,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居然喜歡這樣透徹明朗又帶著點羞澀的少年,逗弄之心又動了動,只是現在不是流風公主那時,少了些名正言順的理由,又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轉而提起其他的話題。 “只是制度再好,也要人執行,現在只希望那戴執是個能干的?!?/br> 應該能用吧?這名字聽起來也耳熟啊。 “朕相信他?!?/br> 劉凌又露出溫暖的能讓大臣融化、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