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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近黃昏的昭慶宮重新在黑夜里晝夜通明…… 可沒有多久,昭慶宮又要沒落了。 這些宮人都是人精,自然看的出薛太妃一走,其余幾位太妃原本堅持下來的心也有了松動,尤其是王姬和張太妃兩位,已經傳出她們開始讓宮人收拾原本就不多的東西了。 如今張太妃一大早去了皇帝的寢宮紫宸殿,突然梨花帶雨地奔了回來,后面還跟著幾個一臉驚嚇表情的宮人,足以讓這些宮人遐想連篇,腦補出幾千字的宮廷秘聞。 也有心中實在擔憂的,轉過身就去尋覓各家的主子,告知張太妃從紫宸殿哭著回來的事情。 所以張太妃在昭慶宮的主殿還沒站穩,已經就有得到消息的一干太妃們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怎么了?怎么哭了?” 已經升為方太/祖/妃*(注)的方太嬪性子最急,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到了。 竇太妃也是如此,大約學過武的都有些風風火火,一把湊到張太妃身邊就拿出帕子將她臉蓋住。 “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什么年紀了,也不怕小輩恥笑!” 張太妃已經被這些姐妹們笑話了一輩子,也不怕再笑話一次,用帕子將臉一抹,哼哧哼哧地委屈道:“三兒,三兒剛剛吼我……” 這話一出,太妃們頓時一愣。 劉凌性子溫和是有目共睹的,他對待女人和小孩尤其有耐心,看他對莊揚波和張太妃就知道了,結果現在張太妃說他吼了她? “我不是讓你好好跟他說嘛!” 王姬是知道張太妃去紫宸殿干什么的,當下心中就一急。 “他本來就準備放我們出去的,不可能這個時候改了主意,是不是你說的急了點,薛jiejie剛走,我就說你不要在這個時候去提這事,你非說……” “嗚嗚嗚嗚,他說我出宮也沒用,我師哥已經死啦!” 張太妃又開始嗚咽。 “他還說,還說我師哥謀害先帝,是,是服毒自盡的……” 她一邊哭,一邊看其他人的反應。 這樣驚人的消息,竟沒有一個人露出詫異的表情,王姬和方太嬪眼神有些躲閃,趙太妃松了口氣,竇太嬪卻是一副“了然”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 張太妃人是單純點,可又不是傻子,見到她們這樣,眼淚掉的更兇了。 “你們,你們果然是知道,你們居然一個都不跟我說!” “你說劉未的丹方有問題的時候,薛太妃就已經猜測出孟順之一定是動了什么手腳……”這里宮人太多,人多口雜,王姬沒有說的太詳細,“如果你沒看出來還好,這事也就這么糊弄過去了,孟順之說不定還在好好的當他的太醫令,可誰能知道三郎請出了你,你又看出了其中的貓膩,以劉未的性格,無論孟順之有沒有做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都是在劫難逃……” 她每說一字,就如同一把大錘敲在張太妃的心上,讓她臉上血色盡失。 “后來你想給你師哥寫信,又想回你師哥的家鄉去看看,三郎總是打斷,那時候我就猜想著,他肯定已經不在了,想必是怕你難過,所有人都不敢和你提起?!?/br> 王姬索性將話一次揭開。 “忍到這時候才說,三郎一定知道再瞞也沒有用,哎,可苦了他……” 張太妃隨著王姬說完最后幾個字,身子忽地一軟,滑坐在地上。 “我,我不知道那樣會害了他,我要知道會害了他,我才不去看什么方子。劉未根本就不信我,我也沒治好他……” 這話已經有些大不敬了,屋子里的宮人們眼觀鼻鼻觀心當做沒聽見,趙清儀眼神犀利地在殿中掃了一圈,滿是警告之意。 其實太妃們話都沒說完,也不忍心再說下去。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可想而知孟順之是用什么心情給張茜留下那個‘方子’的。他是知道張茜一出山,他必不能活的,但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沒有給張茜任何壓力。 被捕之后,他知道如果死不認罪,皇帝想要徹查他,順著源頭找過去,總能查出張茜和他的關系的,到時候張茜更加危險,所以干脆就認罪自盡了。 這一番推測,竇太妃和方太嬪這樣的人自然是猜不出來,可是趙太妃和薛太妃卻是一眼識破,所以在背后已經唏噓過很久,只是沒人想告訴張茜罷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快樂,唯有張茜一直活得沒心沒肺,又何必毀了她這份天真呢? 也是劉凌素日里表現的太好了,他偶爾陰暗一會兒,竟沒人覺得他是故意要刺傷張太妃,只以為張茜想要出宮表現的不依不饒,讓他急了而已,所以一個個安慰的安慰,開解的開解,話題都沒轉到劉凌那里。 “我原本想著薛jiejie在一天,我就陪她一天,準備出宮去見過師哥,就去皇觀里陪她的,現在想來,我還陪什么薛jiejie啊,就在師哥墳前立個草廬陪他,就算是了此殘生了!” 張茜哭的說話都在顛三倒四:“三兒放我出去也好,不放我出去,我就死在宮里,魂兒陪我師哥出去,我欠他一條命??!我張家從不欠人命!” “張茜!” “哪有那么嚴重!” “薛jiejie天天累得連覺都睡不好,終于能出去休息將養,你就行行好別再去煩她了,她說不得在皇觀里日子過的好的很呢!” 幾個太妃圍做一團,七嘴八舌。 沒過一會兒,也許張茜哭成狗哭的太慘,竟一個個都勾動了出宮的思緒,殿中的氣氛也越來越凝滯,王姬性子又急又烈,第一個撂開手不勸了,還有些生氣地說:“哭哭哭,哭有什么用,一把年紀都活在了狗肚子里!我們這一群人能出冷宮都是天大的造化,還真想留在宮里享老太后的福不成?我們能走出來,都是不知道多少人命堆出來的!得了自由,趁早離了宮里這個漩渦才是!” 她搓著手,喃喃自語:“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我那賣了我的祖父和家人如果墳頭上有草,肯定都亭亭如蓋了,不,有七娘她們在,大概沒那么慘,可我也不知道我能再活多久,總要出去給他們磕個頭才好?!?/br> 豈止是她,方太妃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她家人已經全沒了,可外面還有祖宅在郡望所在,當年家中也辦了不少祭田在族里,到時候收養個小女孩,在家鄉安養晚年,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比在這宮中一點點老朽要有意思的多。 這地方再大,想要偶爾出去走走,呼吸呼吸“人氣”都不行。 趙清儀想到的是自己和蕭逸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