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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 “我怎能放心……” 劉凌閉了閉眼,心中幽幽地嘆氣。 就算神仙的預言沒錯,他最終能夠成帝,這交給他手中的江山,也是危機四伏,急需變革。 他父皇想要改革吏治,卻恐怕沒想過方黨一開始想要的就不是把持朝政,富貴熏天,而是想要更進一步…… 他想效法高祖之時,趁著天下大亂,再更近一步! 想起那位長相和藹,總是慈愛地對著二哥諄諄教誨的方老大人,劉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此人最可怕之處,在于能忍,他如今已經年近致仕之年,卻依舊忍而不發,等著的,恐怕就是一場足以導致天下大變的災荒。 也是上天疼愛代國,代國國運昌隆,從父皇當政開始,小的洪澇或旱情一直都有,但大的天災*卻是從未有過。方孝庭恐怕已經等了很多年,終于等不得了,才開始想著人為的制造災禍。 山崩、大雪、旱災都不是人為能夠控制的,但洪澇就不一樣了。 只要地方豪強們在上游修起堤壩,竭澤而漁或引走河水湖泊里的水灌溉良田,必定就會使得河流改道、水枯澤困。 再加上調任河防的官員都是一些利欲熏心之輩,用不了多久,不需要等到天降暴雨,河防上就要出事。 今年關中又有旱災,父皇如今動了方黨,已經是對吏治宣戰,他細細想來,如果今年沒有動亂,明年春夏之際,恐怕方黨也要放手一搏了。 什么儲位之爭,后宮之爭,全都是虛的。難怪方孝庭根本不讓淑妃娘娘在后宮里做什么,甚至不爭權奪利以自保。 他著眼的,根本就和后宮、儲位無關,一直在扶植二哥,也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一旦方家真的成了勢,就算二哥坐上了那個位置,日后也許就淪為傀儡,更說不得,可能還會被逼禪位給…… 這一刻,劉凌由衷的感謝趙太妃和薛太妃從小對他的教導。若不是她們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學會的東西教導于他,以他今時今日的眼界,是根本想不到這么多干系的。 若不是他從小在趙太妃那里聽過眾多朝代興起的故事,他根本就不會知道很多時候那些“英主”根本不是乘亂而起,而是這亂世就是他們造成的,也許可能是兩三代人十幾年、幾十年的“布局”。 若不是他得了薛太妃那張薛家歷代先祖為帝王開出的“書單”,那么他應該和大哥、二哥一樣,每日讀著圣賢之道、治國之策,將、之類的書籍當做“雜書”,不屑一顧,更不會知道山河地理對于治理一個國家有什么樣的作用。 若不是王太寶林教他經濟之道,告訴他商人對一個國家的作用、物價對于百姓的影響,聽到糧價和馬匹的價格有了波動,也許他根本理解不了其中的奧妙,說不定還在懵懵懂懂之間。 若不是蕭將軍教他武藝,若不是陸博士細細為他搜尋書單上的書籍、為他和沈國公府牽線搭橋…… 在冷宮里的那么多年,每當他學的心力交瘁、徹夜難眠時,他也曾常常問自己,學這些東西有用嗎?如果他一輩子都出不了冷宮,學這些東西又有何用? 如果父皇一直不肯正視他,他滿腹經綸,是不是會比懵懂無知更加痛苦? 而如今,他終于懂了。 他由衷的感謝那些嚴厲教導他的太妃們。 正是因為她們,如今的他,才能像是劉氏皇族的諸多祖先一般,為這個國家而貢獻出自己的一份能力,而不是隨波逐流,猶如被大潮推動的浮萍一般,只能祈求著上天給予一線生機。 薛棣為什么會冒著生命危險出仕、王家為什么會在隱藏身份這么多年后毅然回京,其中固然是因為他們從各個方面知道了親人的消息,更重要的是,這個國家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 對于國家的責任,讓他們擯棄了舊怨,沒有冷眼旁觀,而是選擇了以身殉國的危險,來敲響最后一次警鐘。 他們賭贏了。 直到此刻,劉凌才由衷的敬畏起這些士族的傳承,即使被滅了族,薛家依舊有薛家的氣節,王家依舊有王家的風骨。 如果這都不算是“國士”,那又有誰能夠稱得上“國士”? 這個國家曾經是無數個薛家、王家之流和高祖一起共同創立起來的,如今大廈將傾,他們對皇室縱有宿怨,然而對國家和百姓卻不改初心。 如今的代國境內,也許已經到處都是方黨之流,也許地方豪族列強已經摩拳擦掌著翻天覆地,但只要希望百姓安居樂業、國家興盛和平之心不滅,則天地間的正氣不滅。 在國運清明太平的時候,這股正氣呈現為祥和的氣氛和開明的朝廷;在時運艱危的時刻,胸懷正氣的義士就會出現,用自己的力量力挽狂瀾。 人為的引起災禍,只會讓上天所厭棄,唯有為生民立命之心,會凜然不可侵犯而萬古長存。 “只要正氣不滅,代國絕不會被這些jian臣亂黨所覆滅!” 劉凌深吸口氣,重重地呼出。 他一無知少年尚且會為了國家的命運為之戰栗,那么多為了國家曾經嘔心瀝血的忠臣義士,只會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 這些人是不會得逞的。 他堅信! *** 戴良是個心中揣不住事的人,當劉凌對他選擇了和盤托出、托付重任時,他的身上就背上了重重的責任,這讓他整夜整夜的都睡不著覺。 他曾是一個厭惡責任,只愿意及時行樂的人,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也開始學會了去關心別人,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他甚至在床上輾轉反側,思考著如果祖父和父親并不想管這件事,他該怎么辦。 如果從家族的利益上來講,他應該是站在家族這邊,選擇和家族共進退;可如果從他的立場上來說,他已經是劉凌的臣子,應當以全君臣的道義來選擇為了這個國家而鞠躬盡瘁。 他的人生閱歷還太淺,甚至不如從小在冷宮里一步步走出來的劉凌,所以思考了幾天這樣的“人生大事”后,就連劉凌都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太過樂觀,將這種事情告訴戴良后,活生生把自己的侍讀給折磨成這個樣子…… 不管怎么說,戴良還是在休沐那天起了個大早,穿戴整齊之后,像是上戰場一般回了家。 那一天,連劉凌都坐立不安。 第二天,戴良回了宮,一見到劉凌就行了個大禮。 “殿下,臣幸不辱命!” 直聽到他這句話,劉凌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氣。 戴良用“臣”來稱呼自己,說明沈國公府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 他們選擇站在皇帝,不,應該說,他們選擇站在國家這邊。 沈國公府雖然淡出政治核心很久了,但沈國公府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