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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行蹤一直被長公主掌控著嗎?不對,她犯了那么大的事,陛下不可能還放縱她的手臂伸那么長……那現在這么神秘的一批人,究竟是誰?他快速思考著,貼著墻行走,一雙眼睛警惕地巡視著黑暗里的一舉一動。突然一陣狂風吹過,樹葉唰唰落下,畢空眼睛一瞇,敏銳地察覺到身后有異變,當即朝后一仰,堪堪躲過了兩枚飛鏢。而他身后的所有深夜獵手也都紛紛出動,從黑暗中顯出了身形,那放著二十多個假人的屋子里又穿出尖細的女聲,好似嘲笑。“真是警覺啊,是個人才……可惜,你不該打那兩人的主意?!庇窈虖奈輧茸叱?,她褪去丫鬟的服飾,換上一身干練的黑衣,英姿颯爽。畢空被包圍住,眉頭皺了起來。他猜想今晚會很麻煩,卻沒想到這么麻煩。雖然他不同史敘見多識廣,沒能一眼就認出這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月亂暗影,但想到方才他們隱匿著都瞞過了他,他也能猜出這些人物來頭不小。“你是誰?”玉禾挑眉笑了:“這話我今天問了你同伴一下午,他也沒有吐出一個字,不如你先告訴我你是誰?”史敘果然困在了任府。畢空松了一口氣,他沒有理會那個問題,而是狀作隨意地環顧一眼周圍不做聲。玉禾不耐地翻了個白眼,兩手都握著匕首,一步一步緩緩向著畢空走進,嘴里還不緊不慢地威脅道:“死在我手上的人不多,這江湖上有不少人以死在我手上為榮譽……雖然你只是個無名小卒,但我還是想將這榮譽賜于你,因為你勇氣可嘉?!?/br>“多謝?!碑吙瘴⑽⒁恍?,波瀾不驚,他在找史敘的身影——這里的暗衛怎么說也有近百個,應該是所有人都在這兒了,史敘不可能會被放在其他地方。他思索著,忽然覷見粗人們燃著燈火的房屋黑了一間。想來那些粗人應該早就被警告了,否則外邊這么大動靜,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熱鬧不符合他們的習慣??刹荒艹鰜砜匆部梢园卜€在屋內聽墻角,為什么會有一間屋子忽然熄燈?還是說這藏了別的什么意思?畢空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神放到了向自己緩步走來的黑衣女人。“不過,難道你真的要當烈士嗎?”玉禾哂笑著,手上動作卻很利落,畢空脖子一涼,只見她右手的匕首已經抵住了他的喉嚨。玉禾壓低聲音,聽著很有壓迫感:“你既然不肯自報家名,那就讓我來猜猜……怎樣?”“嗯?!?/br>他也想知道這莫名其妙出現的一批人究竟是將他當成了誰。玉禾輕輕笑著,思索了一會兒道:“想來想去也無非就是京城里來的走狗罷了,只是不知道你是哪派的呢?是執著固權的宮里的人,還是其他虎視眈眈皇位的皇親國戚的走狗呢?”畢空愣住了,難道這個女人以為他是要來害人的?還沒等他思索完全,忽然一道銀光從熄了燈的黑屋里閃出,直直沖向玉禾的后背,畢空早有準備,閃身一躲的同時抬手朝她手腕上狠狠一擊,將那反射著冷光的匕首砸到地上。玉禾警覺地勁也翻身一躲,銀光從堪堪她脖頸擦過。她險些丟了命,杏眼一瞪滿是殺意。銀刃飚入暗影人群,險些傷到人。畢空趁機跳上了屋檐,沖著屋下大喊:“史敘,快點!”屋里傳出碰撞聲和小孩兒尖叫聲,史敘幾乎是捏著嗓子喊了一句:“天!你終于會直接叫我名字了!”畢空:“……”這個可以回去說的?月亂暗影們如黑色的死亡之水涌動起來,密密麻麻朝他們所在的地方撲來。玉禾瞇了瞇眼,正要去撿自己的兵器,卻猛然發現方才的銀刃傷到了她的脖子,沁出血珠。玉禾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小臉蛋白了又青,咬牙切齒地盯著屋檐上,低吼:“我要你們償命!”“那這個愿望怕是實現不了了!”眼見暗影快要跳上來,史敘終于從那間屋子里出來了,他從懷里抓出一把不知名的藥粉,往空中一撒。“快躲開!是絕命散!”人群里一個聲音響起。剎那間黑色停止涌動,被一片散落的白色粉末包圍,好像四月飛雪,詭異的浪漫。史敘抓準時機上了屋檐,兩人松了一口氣,趁亂跑了。“絕命散是什么?”“我編的,其實就是鹽,剛剛匆忙和里面的老人借的?!?/br>兩人跑了挺遠后,史敘喘著氣道,他渾然沒有從鬼門關前走過的后怕,只覺得十分好玩。“那他們為何以為是什么絕命散?”史敘笑得更歡了:“因為那句‘絕命散’也是我說的!聽不出來吧哈哈哈哈……鄙人不才,學過一點口技!”畢空被他的樂觀感染,心下的惆悵也暫時煙消云散,笑問:“你既然能輕易掙脫,為什么要等我來了才出來?在那待一下午,套出什么話了嗎?他們是誰?”“認不出他們也不能怪你見識少,我混跡天涯這么多年也只有幸偶然見過這些人一次。不過他們的名聲倒挺大的,是江湖上一支訓練有素的暗影,名為月亂,我一直覺得這名字起得絕了?!?/br>“這名字有什么玄妙的嗎?”“那也算不上玄妙,只不過險惡得很。因為月亂的頭子每個月只接一筆生意,全天下無數有錢人都會為了爭這個名額一擲千金,但是月亂老大不管接的生意是否道義,基本上只要合他要求,來者不拒。這也就會導致……”畢空接了話:“一個月動亂一次。想來雇月亂要花很多財力,而這些雇他們的人花這么多錢總不可能是去濟世的?!?/br>“就是這個道理,”史敘點頭,繼續道,“我今天誤打誤撞進了他們狼口,才發現一切好像和外界傳的謠言不一樣。比如那個六姨太,好像就是她發現了我們的行蹤,那個六姨太性子挺烈,確實很不尊重任府的人,但和玉禾——就是那個女人——相處得好像一家人似的,這點太奇怪了,一個手握幾百月亂暗影的小頭目,為何要尊重一個姨太太?”畢空沉吟片刻又想到那時玉禾說的話,若有所思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br>“啥?”“他們會不會……和我們是同一邊的?”可如果是同一方的,這些月亂為何要在任府守著他爹娘,還有他爹娘究竟在不在任府?還有那位六姨太會不會也只是那些人手里得一枚棋子?保護奕王夫婦,他們究竟存的什么心……史敘顯然被他的猜測嚇到了,怔了怔,一掌拍向自己腦門,叫了起來:“這這這……”“很像對吧?”“是的,”史敘懊惱地捂住臉,“萬一是真的,我們都在搞什么鬼玩意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