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
個嘴笨的人。明明在鞋店的時候,他說起損人的話來也不打磕巴,偏偏在這時候,和江淼坐在一張桌子上吃著夜宵,距離這么近,他卻不知道怎么表達了。他有很多話想跟江淼說。比如我知道你是Z大的學生,我也是,也許你可以叫我一聲學長;比如我看過你拍的照片,很好看,為什么不拍了呢?你為什么要退學?為什么會去賣鞋?等等……卻都說不出來。也不能說,太唐突了。可一想,似乎也不比他說出口的唐突到哪里去。真是越想越郁悶。駱遇川眉心都快擰成一個疙瘩。江淼這時抬起頭來,微微笑著問他:“駱先生,你住哪里?”駱遇川愣了愣,說:“東興路,欣安小區?!?/br>江淼點點頭:“哦,那我們住的方向相反,不順路啊?!?/br>駱遇川沒反應過來:“什么?”江淼卻只笑著搖了搖頭,又偏頭去輕輕咳嗽了幾聲。一聲汽車喇叭聲響起。江淼轉頭去看,駱遇川跟著看過去,看到一輛白色的吉利車慢慢停到路邊,司機從駕駛座探出頭朝這邊張望。江淼低頭看了看手機,站起來:“駱先生,我叫的網約車來了,我先走了,謝謝你的夜宵?!?/br>說完他徑自走到吉利車邊,跟司機對了手機號,拉開車后座上了車。駱遇川不由得站起身,卻什么都沒來得及說,眼睜睜看著吉利車開走。直到吉利車拐出這條街再也看不到,駱遇川才緩緩回神。他終于意識到,江淼生氣了。第11章第11章江淼確實生氣,氣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坐上車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要是再晚一點,他大概要在駱遇川面前紅了眼睛,說不準還要掉幾顆眼淚。這情緒來得極為洶涌,江淼對它不算陌生,在離開江家之前,他從小到大,曾經體驗過無數次這樣的情緒沖擊。然而都沒有這次來的強烈。江淼對駱遇川一直懷抱一種感激之情。不只是因為今天駱遇川幫他打發走了江焱。上次去酒吧接吳瑕,是駱遇川對那位喬少爺說“既然你沒事,不如讓人家走?!?/br>從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是不是他的錯,大人們都只叫他聽話,要他乖,懂事,別惹麻煩。從不給他辯解的機會,連“聽”這件事都吝嗇留多一分鐘。最好他就是一個不動不語的木偶。所以,幫他發聲的人,江淼都會心懷感激。何況駱遇川于他而言,還有幾分親切感。可是,就是這樣讓他心懷感激和親切的駱遇川,以垂憐般的姿態問他,“你沒什么要和我說的嗎?”江淼很受傷。這洶涌而至讓他倉促逃走的情緒,叫做委屈。你要我說什么呢?江淼想。難道因為今天你幫了我,我就要挖心掏肺把所有傷疤袒露出來給你看嗎?而且,那般審視的眼光,是認定我做錯了什么事嗎?你從未了解過我,這樣對我,是不是太不公平?江淼把手揣在衣兜里,緊緊攥著手機。他嘴角緊繃,看著車窗外倒退的街道,心里那空落落一陣陣的難受還沒有完全過去。離開江家,在最困窘的時候,他也不曾這樣難受過。他往后靠了靠,無聲地嘆口氣。原來自己還是會在意的。別人的眼光,別人的評價,別人的憐憫……也或者,因為那人是駱遇川吧。他感激的,有親切感的,愿意靠近和結交的駱遇川。在小區門口下車,江淼慢慢往里走。一路上他的情緒已經平復了很多,委屈退去,他現在開始對自己的反應生氣。矯情。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應對方法,卻選擇了最笨的一種。更有一種忐忑。這么不冷靜,反應過度,都不像平時的自己了。靜下心來想,駱遇川其實是在關心他不是嗎?餓著肚子等他下班,帶他去吃夜宵——雖然未經同意——但擔心的第一件事,卻是江焱他們還會不會來找他的麻煩。自己也許可以說駱遇川問了一個失禮的問題,但沒道理去指責他的關心。駱遇川的態度或許是有點看輕了他,但是,現實就是駱遇川做著高薪體面的工作,而他只是一個鞋店店員。他們的身份職業社會地位相差那么多,他又有什么立場要求駱遇川拋開這一切去了解他的靈魂。這也是不公平的啊。回到合租房,吳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回來,指了指冰箱,說:“有草莓,洗干凈了?!?/br>江淼應了一聲,換了鞋回屋,拿了換洗衣服出來去衛生間。推開衛生間的門,他轉身看著吳瑕:“我今天……”“嗯?”吳瑕眼睛盯著電視,隨口應著。江淼想了想,又搖搖頭:“沒事?!?/br>他進衛生間,鎖上門,打開淋浴噴頭,脫衣服洗澡。“啪啪”,是吳瑕跑來拍門,在門外喊:“你怎么說話說半句???到底什么事?”江淼無奈,他拿過旁邊架子上的洗發水,說:“我今天忘了買洗發水了,借你的用用?!?/br>“……我去,這么點小事你至于嗎?”吳瑕郁悶地在門上敲了兩下,“跟我客氣干什么?”聽聲音吳瑕已經又回去看電視了,江淼一邊往頭上抹洗發水,一邊嘆了口氣。他其實想跟吳瑕說說今天的事。說說江焱來搗亂,說說駱遇川。但開了頭又覺得這件事沒什么好講。他現在要考慮的,是鞋店這份工作還要不要繼續做下去。江焱未必會把他在鞋店工作的事告訴江擇安,對江焱來說,江擇安一直不知道他的行蹤才更好。但是,難保江焱不會再來,江淼跟駱遇川說他們應該不會來了,其實他知道,這個弟弟,不鬧到他丟了這份工作是不會罷休的。又何必等到那個時候呢?鞋店的收入并不算高,家教那邊因為自己排班的關系,時間定的也不是很規律,這樣多少影響輔導的效果,倒不如專心做一樣更好。不過,家教對他來說,也只是一時應急的法子。江淼懷疑自己之前對有些事是不是太執拗,比如在贖回相機之前就不拍片子。為什么要放棄自己更擅長的事?僅僅為了一點江家根本沒看在眼里的尊嚴?江淼抹了把臉,使勁甩了甩頭,甩得水珠子四濺。他突然笑了一下,輕聲說:“傻子?!?/br>駱遇川坐在客廳沙發上抽煙,茶幾的煙灰缸里已經積了一堆煙頭。客廳只亮了沙發旁一盞落地燈,照著沙發另一頭的一小片角落。駱遇川隱在一片昏暗里抽悶煙,他非常懊惱。從江淼上了車離開,到他開車回到家,這懊惱的情緒就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折磨人。認識江淼到現在,他十分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有過輕視,也有過懷疑。喬銳格的那番言論到底對他有了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