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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師傅,正手持掃帚,一階一階地掃著臺階上的枯葉,忽然在地上看到一個橢圓形的陰影,里面是一角青色的衣衫。他垂下頭,低念一句佛語,推至了一旁讓了道。然而等了許久,這位施主都靜靜佇立在一側,不曾說話也不曾挪動。小師傅握緊掌中的掃帚,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最近俗緣未了找上山門的施主還真的不少……這時墨傘下伸出一只白皙修長的手,靜靜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冰冷的氣息嗆得人喘不過氣來。“施主?”年輕的佛門弟子忍不住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十分秀氣的男子面容。膚色白得都能隱隱看到底下縱橫交錯的血管,唯一美中不足是他的眼睛似乎染上了什么重病,上面蒙著了一層灰白的薄翳。他大著膽子又問了一遍:“敢問施主——”回答他的是是天靈蓋上一只冰冷的手,只覺渾身上下在那一瞬間劇痛無比,仿佛有什么東西從身體里被抽取了出去。隨即頭皮一麻,他失去了意識,重重地墜落在了臺階上,驚得附近林中的云雀都漫天亂飛。如果他能稍微仔細一點的話,就會發現來人其實是沒有呼吸的。“喂!我好歹也是個這座山的山靈,你這樣綁著我讓我很沒面子的?!北豢`仙索捆得無比結實的山鬼不滿地嚷嚷,“我又不會跑!”他身邊躺著一眾寺廟的僧眾,橫尸遍野,血流成河,腥氣沖天。這些殺戮血腥的場面紅得就像他赤色艷麗的衣衫一樣,他是不在意,只是怕梧桐看見了又不高興,所以一直叫囂著要離開。“噓,愿賭服輸?!币桓w細的指尖點上了他的唇瓣,耳畔傳來女子銀鈴般的清脆笑聲。片刻,一直絮絮叨叨的山鬼忽然安靜了下來,他的臉上也變化成了一副和煦的面容,沉下臉色:“你們是何等妖物?竟敢犯我紫霄山地界?”“山神大人,若是寂塵還在的話,我還是會忌憚幾分的。但是現在,勝者為王,敗者——”隨即女子化為原身,赫見一只巨大的白蛟騰空而起,吐了吐細細的舌頭后一下張開血盆大口,將附近的一切生靈吞噬殆盡?!肮?!”深云寺附近的花花草草都遭了秧,迅速枯萎衰敗,而山鬼原本躺著的地方只剩下一劍血紅的衣裳,上頭用異法盛開的梅花都頹然失色。與此同時,半山腰山神廟背后的那棵郁郁蔥蔥的仿佛被人抽走了生命力一般,以可見的速度衰敗,凋謝的槐花花瓣落在樹下那些山鬼珍藏著的琥珀上。白蛟睜著它棕黃的眼珠子,滿足地哈了一口氣,霎時山頂陰云蔓延,似有雨滴落下。而附近的青衫男子一動不動地撐著傘佇立著,身形頎長,像一株挺拔的青松。“呀,蛟吐氣得云雨,我又忘記了?!迸右粋€旋身變回原形,隨即熟稔地鉆進了男子的傘下,“寂塵圓寂了,承接了菩提之力的賦雪衣也尸骨無存,我們白走一趟了?!?/br>“是?!蹦凶拥偷偷貞艘痪?,面無表情地將手放在女子伸出的手上,“你要是還能思考就好了,也好陪我說說話?!?/br>“是?!币琅f是萬年不變的回答。女子忽然笑了,親昵地湊近了些:“我跟個走尸較什么勁呢?走吧,黃昏?!?/br>山腳下的謝宴忽然扭頭望了一眼隱在層巒疊翠中的寺廟。簡素虞察覺到他緊緊蹙起的眉頭,問了一句:“怎么了?”“沒什么……總覺得白跑一趟?!敝x宴搖了搖頭。“也不算吧——咦,下雨了?”柳鳴鴻摸了一把滴落在臉上的雨絲,撐起傘將身邊的徒弟輕輕拉了過來,“逢九,過來點?!?/br>也不知道蒲新酒與柳鳴鴻說了些什么,之后柳鳴鴻友好了許多,連帶著面對簡素虞的臉色都好看了不少,像是變成他們多年前認識的那個少年。簡素虞靜靜地從乾坤袋里拿出一把傘,默不作聲地靠近兩步,將靈傘籠罩在了謝宴身上。“師尊,這不是你最寶貴的傘嗎?清面偽裝,濁面防御,我都求了你好久了——”好奇的嵐隱憋著嘴,剛想湊進來看看清楚,就被蒲新酒一把抓住了,捂著嘴塞到了自己的紅傘下。竟然是他的清濁傘……謝宴詫異地望著耳尖微紅、將臉扭向別處的人。“可不是嗎?”蒲新酒接過話茬,“你不是幫季逢殃找到溫無了嗎?而且還拿到了解藥?!?/br>也是,溫無說要去趟地府,便帶著逢殃的神魂離開了。臨走前,他還留下了一只可解百毒的青花瓷瓶,謝宴便毫不猶豫遞給了簡素虞,并且強硬地盯著他服了下去。毒倒是解開了,不過簡素虞這頭銀發是變不回去了。嵐隱還嘟囔了一句:“白發師尊仙氣飄飄的也不錯啊?!?/br>“話說鳴鴻,你們怎么會在深云寺?”忽然想起這冤家路窄的巧合,謝宴隨口問了一句。“最近些日子,總有不少人被活生生地抽走魂魄。大家都傳言是——咳咳——”柳鳴鴻尷尬地望了蒲新酒一眼,面色有些窘,“所以我就帶著逢九來求教進入酆都鬼域之法?!?/br>蒲新酒:“???”難怪在臨安的時候簡素虞對自己喊打喊殺的,蒲新酒暗嘆一句“人在酆都種蘿卜,鍋從四面八方來”。他一臉憤恨:“我倒聽說作惡的是條雪白的兇蛇?!?/br>“蛇?”謝宴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朝著撐著傘的簡素虞身邊擠了擠。他最怕的就是蛇了,年少時一個黑燈瞎火的夜晚,謝宴曾誤把地上的白蛇認成了掉落在地的白虹,那之后他就留下不小的陰影。“但是又聽說那白蛇長了四只腳?!?/br>“四只腳的蛇還是蛇!”嵐隱聞言,翻過衣袖,讓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袖口的圖案:“師尊,你們說的是這個嗎?”“無足為蛇,四足為蛟,應該不會錯?!睎|海嵐家的標志便是這四足蛟龍,簡素虞點了點頭。“這樣的話,我猜測這白蛟還是個雌的。因為臨安的客棧老板說過臨安城中的受害人都是男子——”謝宴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新酒,你最后聽說她出現的地方是哪里?”“鄴城附近的一個鎮子里?!?/br>鄴城啊……這兩個字如今聽起來竟恍若隔世。第68章鄴城燈會大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只見一名身著玄紅衣衫的俊俏男子正佇立在一間宅子前,望著門前朱紅色的鎏金大門發愣。大門旁邊佇立著兩位髭髯如戟的護院,他們見來人背負長劍,氣度不凡,已經暗地留意了不少心眼。然而過了許久都未曾見到他有什么異常,兩位護院交換一個眼神后便也就隨他去了??淳涂磫h,看一眼又不會少塊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