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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兀自提高了音調,“我再也不念著他了!我發誓以后必定手刃天元君,盡我所能報復簡素虞報復玄音。只要你好好的,行嗎?月時,算哥求你了……”也不知道煎熬了多久,膝蓋已經麻木得失去知覺了,晚間的涼風吹得一直提心吊膽的謝宴久久未曾回過神來。直到月上枝頭,屋里才傳出一聲微弱的啼哭聲。謝宴掙扎著想站起來,腿一軟險些栽倒,幸好一旁的蒲新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等見到了躺在床上一臉頹然到仿佛——仿佛要不久于人世的嵐月時之時,謝宴聞著空氣中讓人暈眩的濃重血腥氣,立時就栽到了床沿邊。自小嵐月時便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謝宴見多了她倔強、不服輸、熱情四射的模樣,卻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虛弱的嵐月時,脆得像一張薄紙,風一吹就輕飄飄地消散了。謝宴強打起精神,顫著手指輕撥開她眼前汗濕的碎發:“月時,你真的要嚇死我了……”嵐月時抿著干裂的唇,想起身去看看孩子的模樣卻連動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露出一個脆弱的微笑:“孩子還好吧?”“好!一切都好!”謝宴連連點頭,生怕答慢了,“你也會好起來了的——”話尾處已不自覺露出一聲哽咽,他忙別過臉去,不讓嵐月時看到自己臉上的淚水。“大人,這位姑娘……”一旁的婆婆望了蒲新酒一眼欲言又止,隨后在蒲新酒的了然的目光示意下噤聲,輕放下孩子轉身出去了。垂下頭的謝宴憋住心底涌上的哀痛,肩膀微微顫抖著。嵐月時心知他難過也不說話,她很了解自己的體質,這些日子一直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再加上這般千難萬險地生產,幾乎榨干了她身上僅存的一點生氣。“楚歌的壽命沒有那般短暫,他是為我擋了一劫。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他,但是也愿意為我替他招魂——”猛然察覺到了什么,謝宴鼻尖一酸,連忙搖頭制止她說下去。他心底害怕,也不愿意去聽,因為現在嵐月時說的這些話太像遺言了。嵐月時撐著疲憊的雙眼,勉強打起精神,似往常一般沖他翻了個白眼:“你就讓我說完吧?!?/br>“招魂之術本就是以命易命,用你的命不如用我的吧。哥,你不能出事,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知道你還喜歡著簡素虞。當我死后,你可以想他可以念他甚至可以跟他在一起,但你一定要答應我,如果他擋在了你復仇的路上,絕對不能心慈手軟,否則我一定死不瞑目?!?/br>“哥,對不起——總是拿仇恨綁著你??晌铱偸侨滩蛔∠?,我們謝家這么多人,不能白死了啊,你說呢……”輕飄飄的幾句話仿佛雷鳴一般,讓人震聾發聵。謝宴渾身一僵,覺得身上的肌rou都仿佛凍住了一般,再無法動彈。“可惜我看不到孩子長大的模樣了……”榻上的女子睜著朦朧的眸子,幽幽地注視著淡紫色的帷布。良久,她忽然眨了兩下眼睛,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喟嘆一聲:“等楚歌醒了,替我告訴他,下輩子我還要聽他彈……”晚間有清風拂過,屋內的燭火驀然落下一滴淚來。像是被這一句話榨干了最后一絲力氣,女子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地注視著帷幕,不再說話了。生怕將寒氣渡給虛弱的女子,他搓暖了手才掖了掖被角,柔聲安慰道:“月時,哥知道你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明天讓人給你做些補身子的食物——”“謝宴?!备觳采虾鋈淮钌弦恢粶責岬氖?,制止了他的動作。“聽舅母說女子坐月子要忌口,我決定明日去向城中的婆婆們請教——”“她死了,謝宴?!泵嫔届o的蒲新酒一把拽住似要魘住自己的人,冷靜又殘忍地說。謝宴只覺得冷,四肢百骸都冷,整個人如同置身于冰封之下,無論如何也無法逃離,一直冷到心里去?;秀遍g他仿佛聽到什么聲音,似是美夢被打人打碎一般。他失去了力氣頹然跪坐在床邊,垂下頭再沒法自欺欺人了。見狀,蒲新酒伸手合上嵐月時還睜著的雙眼,雙手一揮,拉上了淺紫色的簾布,似要將兩人隔絕開來。其實是多此一舉,因為他們早已兩隔——陰陽兩隔?!把鄄灰妱t心不痛,這是她方才去輪回的時候殘留的一點意識告訴我的。還有——”蒲新酒頓了頓,斟酌一下詞句,“招魂需要血祭,她說讓你別耽誤了時辰……”死死地捏著掌中的布帛,像只受傷的獸類一樣哀嚎了一聲,謝宴將自己蜷成一團,聲音嘶?。骸拔抑懒恕叶摹?/br>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章節有毒,一直通不過審核?????第65章鳳兮求凰三盞燭火夜色中曳曳而動,細碎的槐樹木屑鋪滿了兩具冰棺附近的地面,焚香沐浴過的謝宴一臉木然地蹲在上頭,聚精會神地圖畫著繁雜的符咒。蒲新酒則默不作聲地倚靠在一旁,為他掠陣。四周靜謐,附近偶爾傳來幾聲微風拂過樹葉的輕響。謝宴站起身來,一切就緒,仍需以亡者心愛之物為引。亡者心愛之物?謝宴回眸望了一眼躺在冰棺里悄無聲息的女子,應該是月時吧……最后一步是將匕首刺進被血祭之人的心臟,讓鮮血流進地上的符咒之上。他哆嗦了好幾下,將匕首都握得灼熱了,也沒能扎進嵐月時的胸膛。“你再耽擱下去,就要錯過子時了?!逼研戮戚p聲提醒。謝宴點點頭,狠狠地擰了一下自己不聽話的右手,掐得手背都青紫一片,才緊閉著眼猛地扎了下去。霎時微涼的血噴涌而出,甚至有不少血珠濺到了謝宴嘴里。謝宴緩緩抬起手,用手背抹了一把,面無表情地望著汨汨流淌的鮮血逐漸浸潤了腳下的木屑,任由繁復的符咒被鮮血覆蓋,發出一陣血紅的不祥光芒。原來一個人能流這么多的血。燭火下,謝宴的臉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形似鬼魅,明滅不定。他望著腳下一片血紅,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眩暈。陣中血光沖天,漂浮著的細細碎光仿佛有生命一般,涌入男子蒼白的身體里。位于冰棺上的三盞象征三魂的燭火在血液的澆灌之下,呼啦一聲劇烈燃燒起來,發出嗶嗶啵啵的輕響,比自己的心跳來,更加清晰可聞。似乎成功了。謝宴靜靜地望著三盞明亮的燭火,那是用嵐月時的血換回來的魂元。子時已到,寒風掠月。屋外的更聲整整響了十二下,一聲比一聲更牽動人心。“怎么會這樣?”謝宴踉蹌了兩步,撲到冰棺前,足底拖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撐在棺門的手已然發白,青筋爆出。他明明答應了嵐月時,明明答應了要將楚歌救回來。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