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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好一個合適的開場白:“‘我是你的舅舅’?不行,會嚇到小孩子的。要不問他‘你有沒有想過多一個親人’?也不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對楚家的人有什么想法——”就在謝宴糾結地用白虹在地上畫圈圈之際,嵐隱隨意扭頭一瞥,就望見了躲在暗處鬼鬼祟祟的他,瞬間驚喜地一指:“是啊,我師尊還有這位前輩都跑去山神廟看熱鬧了?!?/br>見被發現,從暗處邁出來的謝宴面上有一瞬間的赧然,撓了撓后腦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晚上好呀?!?/br>嵐隱好奇地瞪著晶亮的雙眼:“謝前輩,你們不是去看山神娶親了嗎?怎么樣怎么樣,有什么發現嗎?”謝宴擺了擺手:“也沒什么,我們在山神廟里遇到了一個身法奇快、性子詭異的紅衣劍客?!?/br>“紅衣劍客?!”梧桐忽然拔高了聲音,連忙問道,“敢問俠士,你所見到的那名紅衣劍客是不是一個頭戴花環,滿身殺伐氣息的男子?”“你怎么——”謝宴肯定地點了點頭。梧桐沉下聲:“俠士,你遇到崆峒了——山鬼崆峒?!?/br>嵐隱見兩人都若有所思的模樣,眨了眨眼,隨即他拉過身邊的男子,帶著幾分炫耀地沖著謝宴介紹,“這是梧桐,是被紫霄山的山神!”聞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氣,謝宴熱忱地將右手環在梧桐肩上,熟絡地打著招呼:“這是山神?山神大人,你身上好香啊?!?/br>這話從一個成年男子口中說出,咋一聽有種調戲的意味,梧桐也毫不在意,柔聲解釋:“當山下的小孩子湊到我身邊的時候,也總是這么說。他們說,我身上有股清新的松香味——還有懵懂的孩子問過我是不是松樹精所化呢?!?/br>松香的氣息?謝宴又湊近對方的脖頸,細細嗅了嗅,低下頭思索片刻,嘀咕道:“好像還真是——”“喂!”嵐隱被他這一通cao作驚呆了,連忙把人從山神身上扒拉下來,小聲沖著謝宴嘀咕道,“你干嘛趴到人身上去啊……讓人看到多不好呀?!?/br>謝宴心想你這小子太老實了,別人說什么你信什么,嘆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輕聲咬耳朵道:“沒事,我心里有數?!?/br>“兩位,我此次下山便是沖著崆峒而來。山鬼嗜殺,要早些阻止為好,如今發現了他的蹤跡,自要去查探一番,告辭了?!贬轻紱_著在說悄悄話的兩人點頭致意,急忙轉身離開了。“唔——”嵐隱忽然捂著鼻子,向后退后一步,指著謝宴嫌棄道,“你身上的香味才濃郁啊?!?/br>“我身上?”謝宴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衣袖,果然是濃郁的松香味,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沾染上的。他輕拍了幾下,待到香氣漸淡之后便彎下腰,一雙盈盈含笑的眸子直直地望著少年:“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突然跑出來蒲哥都要急瘋了,知道嗎?”“我……”嵐隱癟了癟嘴,別過臉去,別扭得不行,“他不讓我出門,我……我就頂了他一句,然后他說以后再也不要管我了——他還在生我的氣嗎?”想來他這外甥小時候和他也挺像,有事沒事總喜歡和大人對著干。謝宴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用指尖輕輕戳了戳少年臉頰上淺淺的酒窩:“他急都急死了,哪有工夫生你的氣?山鬼太危險了,他不讓你出門也是為了你好?!?/br>“我知道……那我回去跟他認錯就是了?!睄闺[垂頭喪氣地保證。這孩子內有蒲新酒疼著,外有簡素虞護著,至于自己的身份,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好了。思忖間,謝宴從小販手里又買了一串冰糖葫蘆,塞到嵐隱手里:“喏,這個就用來獎勵知錯能改的少年?!?/br>第54章良心不會痛嗎月圓之夜。一陣夏風拂過,幾縷黑云悄悄蒙蔽上了銀盤似的銀月,為夏夜的深山籠上一層漆黑的陰影。山神廟里原先的尸體早已被人處理掉了,只有大堂里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謝宴嫌惡地捂著鼻子。原本一片狼藉的香案上的香燭已經燃盡,血紅的燭淚蔓延了整個桌案,更被山下虔誠的山民換上了嶄新的紅燭,正在被供奉的小山丘石像下方,靜靜燃燒著。偶爾有幾絲微風穿堂而過,引得昏黃的火苗時而飄蕩幾下。“吱——”后院被風雨侵蝕腐朽許久的木門在一只修長的手掌輕推之下,發出一聲刺耳的嘶聲。似乎越靠近后院,松香的氣息就越來越馥郁?!皯摼驮谶@附近?!敝x宴環顧四周,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伸腿邁了出去。院子里,佇立著一株巨大的槐花樹,此起彼伏的一串串雪白槐花枝,沉甸甸地垂落下來,恰似十二月山川上化不開的白雪。山風四送,微涼的香氣彌漫得到處都是,熏得人忍不住打上一個噴嚏。半碎的雪白花瓣從樹冠上飄落下來,在圍著樹干的一圈樹冠陰影之下間斷地形成一片片斷裂的雪白地毯。民間有“宅忌”民謠,曰:柳?;睏铋?,樹中五鬼——前不栽桑,后不栽柳,當院不栽鬼拍手。簡單來說,柳樹、桑樹、槐樹、苦楝、以及遇風之后葉子嘩啦啦作響似“鬼”拍手的大葉楊樹,都是鎮宅栽樹時的避忌。傳言中有幾分真實,謝宴倒是不知道,不過槐樹是木中之鬼,因而不少棺材都是以槐木為材制成的。枝葉上有一片花瓣微微顫了顫,從樹冠上飄了了下來,在半空中旋了幾圈,輕輕地落在了謝宴的左肩上。繞了槐樹半圈的謝宴扭過頭,迎著混雜著不同氣息的馥郁香風,從左肩上拈下那片花瓣。按理來說,洋洋灑灑的槐花花瓣就算被風吹得散落在各個不同的角落,應該不至于出現一瓣花瓣都沒有的土地才對。謝宴瞇著眼,注視著地面上幾個毫無花瓣的位置,拈著花瓣,指尖微動,霎時這片花瓣就如同灌了鉛一般,朝著地上的空檔處直直地飛過去。誰知那花瓣仿佛觸到了什么實體一般,在碰撞之時,碎成了白色的齏粉。仿佛明白了什么,謝宴正色,執起白虹,用力一揮,只見炫目劍光一閃,霎時面前的結界如同碎裂的薄冰一般被直直地劃破,同時幾架深色的棺材出現在了眼簾里。又一劍揮去,其中一架棺材的上蓋哀鳴一聲,飛了出去,被槐花香氣遮掩的濃郁松香氣味飄散了出來,還混雜著幾分淡到幾不可聞的血腥氣。謝宴湊上去一望,只見一個內里躺著一個面容栩栩如生的女子,身上還穿著出嫁時的大紅嫁衣——可惜已經死了。她的面容與活著時一般無二則是因為她躺著棺材里灌滿了淡黃的松脂,以保尸身不腐。更有幾片花瓣點綴在透明欲滴的松脂之上,就仿佛一枚碩大的琥珀一般,美得詭異萬分。精致美好的琥珀,如同亙古的山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