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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回想起店小二的臉上確實沒有什么痛苦之色,面色平靜得可怕。真是奇了怪了。仿佛被傳染了一般,自從店小二第一個詭異死亡以后,城中越來越多的人相繼同樣死亡。這些時候男子通常是家里的主心骨,死亡之后,一個個家庭支離破碎。許多無法接受這般打擊的親人,愣是跪在簡素虞面前,哭成一片,也不顧別人冰冷的氣場,只是一個勁地求著眼前仿若謫仙的男子救救他們的家人。“仙人別走!”“救救我父親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緩慢地掰開緊緊揪著自己衣角的手指,抽出自己的手,簡素虞沒有說什么,只是低聲叮囑了一句“節哀?!?/br>古井無波的話語仿佛是無情的宣判,渾身縞素的女子哭得傷心欲絕。被抱著懷里也才四五歲的孩子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讓人不忍心再看第二次。門口兩盞慘白的燈籠迎著陰風招展,燭火在風中不安地跳躍著。背后是一片哭聲,背負宵練的簡素虞邁出門檻,抬眼望了下灰蒙蒙的天空,想起謝宴以往總愛纏著他,但是這幾日似乎安分不少,想是為了這城里的詭異事情忙得不可開交??上н@次他出來除了度化亡者之外,似乎也沒什么新的發現,不過為什么死的這些人都是年輕的男子……“女兒!女兒你怎么了?”女子突然凄厲地痛呼一聲,使勁地晃著自己孩子的肩膀,聲若瘋癲,“我的女兒!快醒醒!”簡素虞聞言立刻回身,卻見方才還窩在母親懷里嗷嗷大哭的孩子,也如同先前那些男子一般,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白了頭發,瞬間沒了生息——這不過是個懵懂的孩子而已。這種邪門的疾病的發病對象已經從男子轉為孩子了……那頭,月黃昏已經急得團團轉了。他潛心研究了好幾日,非但沒有什么進展,而且城中又出現了新的情況。總有難以接受的人認為自己的親人還未死亡,始終不肯讓尸體入土為安,甚至將尸體放置在庭院里等著他們這些仙人來起死回生。一天兩天還好,時間一久,接觸過尸體的人便倒下了。“是疫病?!痹曼S昏擰著眉頭,哼聲道,“這些人真是——會給我出難題?!?/br>鄴城也曾經發過一次疫病,謝宴依稀記得疫病傳染速度極快,只要是和生了病的人靠得近幾步,不多時便頭痛發熱,咳嗽不止,最后不治身亡?!肮聼?,師兄,我們走訪一下城中有白事的人家,勸他們早日將尸體下葬吧——如果可以,直接把尸體焚燒了事,否則這病發作能要了所有人的命?!?/br>“你們倆也小心點?!痹曼S昏叮囑道,“修士的身體雖然強于常人,但是這整件事情從頭到尾來得詭異,還是謹慎行事為好?!?/br>柳孤燈深有同感地點點頭:“若是瞬息白頭的病狀沒有什么頭緒,你要不先將緩解疫病病情的藥粉先調制出來?”“事有輕重緩急,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痹曼S昏嗔怪著,白了他一眼。三人背著刀劍出了客棧,見旁邊兩人都心不在焉地低著頭,柳孤燈忽然福至心靈用力拍了下謝宴的肩膀,隨手指了一個方向,大聲道:“我就去那個方向吧,你們倆隨意——隨意啊?!闭f完飛快沖著謝宴使了個眼色,笑著跑遠了。大街上空無一人,更有幾戶人家門前飄蕩著幾條白綾——想必家里也是去了什么人的。兩個人沿著街道行進,一路無言。“疫病”這個詞落進城中百姓的耳朵里,就仿佛一塊巨石擊碎了原本平靜無波的水潭。也無需他們多加口舌,立刻就有人含著淚退遠,讓他們直接把尸體焚燒殆盡。有個別固執的人,死活不愿意自己親人的軀體消失得如此輕率的,也不得不為了活下來的人著想,含著淚喊著自己親人的名字,靜靜望著尸體被火化。“師兄,雖然整件事情很邪門,但我總覺得他們這般生老病死,才算是正常輪回,他們那般不擇手段祈求長生是不對的?!敝x宴低著頭,忽然開口,說著一拍前額,奇道,“怪了——為什么我會覺得他們這般死去是正常死亡呢?”走在前頭的簡素虞聽到他的話,忽然停下了腳步。謝宴一個不察,差點撞了上去,他及時止住自己紊亂的步伐,順著簡素虞的視線望去。只見午后陽光下,死寂般的街道上,身著天都云海深紫色外袍的人正一動不動地矗立著,如同靈山上挺拔頎長的青竹。不遠處的一戶人家正在辦理白事,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和哀樂聲從里頭傳出來。蒲新酒背對著一間廢棄已久的宅院,佇立在人家的大門口,正瞇著眼死死盯著別人的大門。有幾條長短不一的白綾從正門上方垂落下來,在蒲新酒的側臉上落下一條條陰影,使得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這是——”望了一臉肅穆的簡素虞一眼,謝宴話音未落,只見眼前的人有了動靜。蒲新酒忽然伸手揉了揉眼眶,接著緩緩蹲下身,隨意撿起地上一條白色的綾帶,慢條斯理地系在了這戶人家的大門門柄上。他還記得用手拍了拍綾帶上不知何時沾染上的灰塵。他的動作明明沒有任何不妥,但是謝宴卻看得心驚rou跳。如果沒有記錯,遠清要被處死之前,滿城百姓都在屋子前系上了紅色的綢帶。他這舉動……“謝宴?簡師兄?”蒲新酒忽然抬眼望見了他們,聲音里還帶著顯而易見的哽咽,掩飾一般地扭頭猛地眨了眨眼睛。“你在這是做什么呢?”謝宴壓下心里的不詳,輕松地問道。蒲新酒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啞著嗓子悶聲道:“就在城里隨處轉轉——”“大哥哥!”忽然一個小男孩從大門里竄了出來,面上還掛著淚痕,但仍舊睜著好奇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面前這三個異??∏蔚哪凶?。不好意思地望了他們一眼,蒲新酒撓撓頭,柔聲問道:“怎么了?”還不到大腿高的男孩害羞地湊到他腿邊,小聲道:“娘說你救了我,還幫我家掛上了砸下來的白燈籠,讓我請你去里面喝杯熱茶?!?/br>“多謝好意了?!逼研戮频拖骂^,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大哥哥要和師兄們回去了?!?/br>“那我還能見到你嗎……”聞言,小男孩低頭揪著他的衣角,似乎有點難過,聲音軟黏黏的。“人間何處不相逢?!毙闹幸蓱]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謝宴忍不住也露出微笑,快步走上前來戳了戳小男孩胖乎乎的臉蛋——真可愛,“小子,你要是想他,等再大了幾歲,去清靜山的天都云海找他啊。記住啊,是天都云海?!?/br>“好!那說定了!”小孩子聞言雙眼發出精光,激動地捂著自己的臉蛋,喜出望外道,“我以后長大了去天都云海找大哥哥!”回去的路上,謝宴就像只嘰嘰喳喳的麻雀,開心得不行:“我跟你們說,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可好玩了。臉蛋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