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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兵刃相交之聲。他架著綠衣少年的身體剛剛轉過彎角,斜里驀然伸出一只手,拍在石墻的一塊磚上。程溏猛地轉身,身后轟隆一聲,竟是憑空落下一堵墻,將來路完全封住。綠衣少年不知何時醒來,不聲不響,卻在此時發動地牢機關。他輕聲一笑,雙目赤紅,形如惡鬼,哪里還有從前絕美的神貌,“你怕什么?又不是沒有別的出路。只不過——他要殺光所有人才能出去罷了?!?/br>這一面石墻徹底堵住來路,程溏瞪向眼前片刻,狠狠扯過綠衣少年的身體跟著苓白而去。綠衣少年一直低聲發笑,口中喃喃不斷。程溏充耳不聞,不再架住他脖子,一手拉著他胳膊,任他跌跌撞撞,發足向前跑去。二人追上正道人士,苓白在最前吹簫領路,羅齊寅牽著凌家小姐走在最后。這間地牢建得堪比迷宮,地道錯綜復雜,不少彎角處均有機關,間或有向上的臺階。綠衣少年鬧了一陣,又安靜下來,卻忽然開口道:“為什么我眼前全是紅色?我是不是、是不是瞎了!”他緊緊抓住程溏,指甲幾乎陷入他的皮rou,大叫道:“你說過要救我的!救我??!我、我瞎了,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程溏面無表情,任由他喊叫,只拖著他向前,“你不是瞎了,是瘋了?!?/br>眾人行了約摸一盞茶功夫,苓白停下腳步,拍上墻邊一塊石頭,轉身道:“出口便在此處?!甭繁M頭的石墻緩緩上抬,外面刺目的日光照入地牢。苓白站在墻邊,舉起簫繼續吹奏,那些跟著停住步子的正道人士便緩步向外走去。正道人士此刻全無自主心神,縱然武功高強,卻需旁人來保護。程溏抓著綠衣少年沖至前頭,他乍然從昏暗中步入戶外,不由轉了一圈,放眼望去,卻大吃一驚。青天白日,遠處山峰綴著皚皚白雪,青浮山后山的地牢外,竟是一片視野極其開闊的空曠之地。他和紀雪庵等人從密道進入地牢,卻不曾見過它在地上的面目。程溏身后那一座巍峨堪比城墻的石堡,叫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已從其中逃脫。地牢正門大開,門口正是激戰。程溏定睛看去,一方是承閣殺手和少許萬家侍衛,另一方竟是正道。他愣在原地,其中一人忙里偷閑扭過頭,興高采烈向他揮手,除了裘斂衣又會是哪個。程溏不由自主露出微笑,他們的幫手越多,便可拖住敵方,既無法來圍捕牢中逃脫的人,亦無暇再進入地牢。他與那些正道人士一動不動站在平地上,一時無人奔向他們。程溏望著戰局,正道占據上風,他干脆站定觀戰,雙目盯著正門,只盼早一刻見到紀雪庵出來。卻有風輕輕吹過,一陣琴音飄入眾人耳中。程溏悚然一驚,急忙去尋苓白,但放眼四下,哪里還有她的蹤影。他目光掠過遠處高坡,驟然頓住。仿佛憑空而降,四道黑影托著一頂木制輪椅,落葉般悄無聲息停在坡頂。椅子上坐著一個穿鵝黃色暖袍的年輕人,眉目微垂,十指紛飛,膝上穩穩擱著一張琴。程溏陡然睜大雙目,不敢置信地瞪著那人和他身后四個捕風樓暗衛。他身旁正道人士卻漸漸神情松動,面無表情的臉上慢慢現出痛楚神色。羅齊寅扶著凌家小姐,緊張地大叫:“娘子!”凌家小姐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微微一動,抬頭輕聲問道:“夫、夫君?”羅齊寅大喜過望,沖著程溏咧嘴喊道:“程弟,我娘子醒了!他們都醒了!”坡上琴聲慢慢隱去,程溏神色卻不見輕松。綠衣少年嘿嘿一笑,看著他道:“我又看得見了,原來先前是地下太黑?!彼哪樕媳蛔约鹤コ鲆粭l條血痕,十分可怕。程溏戒備地望著他,綠衣少年扭過頭,面向那些從攝魂術中醒來的正道人士,指著程溏道:“我快要死了,只有吃這人的rou喝這人的血才有救。你們快救救我啊,替我殺了他?!?/br>程溏面色一變,恨聲道:“我要救你,是你找死!”說話間手臂揚起一道粉色弧線,緋紅小匕直直刺向綠衣少年胸口。綠衣少年側身勉強閃過,跌坐在地上,卻笑著望向程溏。程溏縱身撲上前,身體在半空卻驟然下沉,就地打一個滾,堪堪避過身前的一柄長劍。劍的主人面有愧疚,似乎對于取一個素昧平生的少年的性命感到十分抱歉,口中卻道:“對不起,為了他,我只好殺你?!彼捯粑绰?,便又有一把長刀直撲程溏面門。那人卻是個火爆脾氣的,大聲道:“小兄弟,讓老子給你個痛快罷!”程溏哪里有本事同他們糾纏,跳起身向著地牢正門拔腿就跑。羅齊寅一把抓住凌家小姐,急道:“娘子,你做什么!”凌家小姐看他一眼,柔聲道:“夫君,你等我,我殺了此人便回來?!薄昂[!”羅齊寅點住她xue,抱她坐在樹下,“你連兵刃都無,殺什么人!乖乖的魅功,明明看著腦袋清楚,卻盡說胡話?!?/br>他轉身便要去幫程溏,前頭正門口裘斂衣亦飛身而來。但程溏的境況已是險極,一劍挑斷發帶,頭發散亂一臉,又一刀刺向他足跟,鞋子被釘在地上,赤著一足狼狽而逃。眼見眾人一擁而上,程溏避無可避,無論是羅齊寅還是裘斂衣都已趕不及,綠衣少年不由拍手哈哈大笑。他形容可怖,神志與瘋癲無異,卻忽然咦了一聲,垂下雙手,扭頭望向東面。他雙目尚未看清那人,卻驟然瞪得極圓,一道血痕從眉心蜿蜒而下,身體搖晃著倒在地上。場中局勢驟然巨變,追逐程溏的正道人士皆感到額心一陣劇痛,撫著腦袋停下步子。程溏喘息著跌倒在地,被跟前的裘斂衣拉起。裘斂衣亦撫著額頭,口中連聲低咒,而后放下手急切問道:“紀雪庵在哪里?”程溏卻沒有回答他。正門口數個先前中過魅功的正道高手均一時抱頭,無法打斗,而敵方卻沒有伺機攻擊,竟齊齊放下兵刃,面朝東方叩拜在地。程溏木然轉過頭,不甚意外地看見東面的山坡上,站了一個朱袍黑冠的男人。獵獵山風吹亂那人頭發,他慢慢抬起手指,撥開眉上發絲,露出一雙狹長鳳目。你逃不掉了。那人僅僅彎起唇角,似笑非笑,程溏便仿佛聽見這幾個字在耳畔響起。裘斂衣失神地看著坡上的人,喃喃道:“這人……難道!”程溏并不看他,只輕聲道:“請你轉告雪庵——”他猝然住嘴,要對紀雪庵說什么好?程溏忽然有些慶幸,紀雪庵仍困在地牢惡斗中,不用親眼看見這一幕。宛如幼鼠被毒蛇盯住的冰冷在他心頭揮之不去,程溏知道自己今日終難逃此劫,卻笑起來道:“就告訴他……”坡上那人卻在此時開口道:“小溏,你真是頑皮,非要我親自來接你,才肯回去么?”他話音剛落,右手輕揚,身后驀然閃出一人,高舉一把大刀,狠狠往地下一砸。剎那間,地動山搖,裘斂衣目瞪口呆看著足畔生生炸開一道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