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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他在一起,兩個人相濡以沫、相敬如賓,不論怎么樣的亂世,應該都有他們遺世獨立的空間吧?然而偏偏她卻不能對時局置身度外,更何況,他已經是有婦之夫。 她垂下眼睛,輕輕說:"明天,你不要再來了。" 吳應熊聞言,心就像被重錘砸了一記似的,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總有一天明紅顏會離開他,離開京城,回到永歷帝的身邊,為國而戰,直至為國而死。他愛了她這么久,一向聚少離多,醒里夢里都在盼望重逢,盼望相守,多一天,再多一天。這些日子的相伴,是上蒼憐憫他的癡心,厚待他的禮物,是他們最好兩個的緣份。他應當滿足。他知道明紅顏會同他說再見的,不是今天,也在明天。 他只是沒想到,她說的話,卻不是"我要走了",而是"你不要再來了"。她必定知道了些什么,是他身為吳三桂之子的身份,還是他娶了滿清格格的事實? "為什么?"他苦澀地問。對紅顏,他一直在愛慕之余有著更多的敬畏。他早已在心底對她發過誓:凡她意愿所向,他必赴湯蹈火而為之,絕無反顧。即使她要他離開,他既便一千一萬個不愿意,也只好這樣做??墒?,他仍然忍不住要問,為什么? "應公子,你以后不要再來了。"說話的竟然是老何。他急匆匆地走進來,就好像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并在替紅顏回答吳應熊的疑問一般,簡截地說:"應公子,你被跟蹤了。這地方太危險,非但你以后不必再來,就是明姑娘也必須盡早離開。" 吳應熊無言了。認識這么久,他從沒聽老何開口說過話,甚至一直以為他又聾又啞。然而現在才知道,老何非但不啞,而且口齒清晰,語氣果決。然而他太悲傷了,悲傷得連驚愕的力氣也沒有,他只是默默地從身后將一只錦袱包裹的小弓取下來,托在手上遞給明紅顏,半晌方道:"你回到南邊,難免與清軍沖突。倘若有需要,可持這只弓求見吳三桂,相機行事,或有所助。" 這是他第一次送她禮物,這個禮物,還是上次洪承疇說起他們父女相見的情形時他就想到的。那一次,明紅顏為了營救自己的同伴,不惜暴露身份求見洪承疇;這樣的情形,也許今后還會再發生,但是捉捕抗清義士的人可能會變成吳三桂,而被捉捕的更可能是明紅顏本人,那時,這只弓也許會幫到她的忙。 紅顏眼中有靈光一閃,似有所悟,卻欲言又止,只是默默地接過弓來,低了頭輕輕撫摸。吳應熊悲哀地看著她的手勢,那樣溫柔,那樣傷感,就好像她撫摸的是他的手臂一般。他們兩個,就這樣,借著這只弓,做了今生惟一的一次牽手。 夢境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事情,可以讓真實的情景變得虛幻,而又讓很多的秘密浮出水面。 順治也在夢中尋尋覓覓。董妃臨死前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一口氣不來,向何處安身立命?"董妃不明白,他身為皇上,亦不能明白。他為她焚燒了兩座宮殿,殉葬了三十宮人,為的就是給她一個"安身立命"之所,使她在天國里不會孤單。他以為這樣就可以給愛妃一個交待,讓她安心地"離去",可是他自己,為什么卻仍不能心安理得地"放下"呢?他想找到她,問她:你得到安身立命之所了嗎? 此時,他正臥在萬壽山萬壽亭暖閣里小憩。閣內設著暖爐香鼎,亭外卻是飛雪滿天。萬壽亭海棠樹下,是明朝崇禎皇帝懸頸自盡的地方,一代君王,生前有黎民百姓愛戴,滿朝文武臣服,死時卻只有一個太監王承恩相陪——他不能夠讓他的愛妃也這樣!因此,他第一次違背了她節儉愛民的素愿,厚葬豐殮,極盡奢華。 自從六歲那年見到她,他心心念念就只有一個愿望——找到她,娶她,立她為后。這個承諾,終于在她死后才算是徹底地實現了,他與她,摯誠相愛,攜手相親,雖然只有短短四年,卻也羨死鴛鴦了。 可是,為什么他仍然不能從容,不能心安?曾經得到,而終于失去,多像是一場春夢。 在夢里,他回到了六歲的盛京,十王亭后的值房里,有個陌生的小姑娘在那里讀書。他從沒有見過那么美的小姑娘,也從沒有見過那么靜的小姑娘。宮廷里的女孩子除了格格就是奴婢,要么驕橫,要么怯弱,總是嘰嘰喳喳的,然而她,不卑不亢,靜如雕像。 他隔著窗子問她:"你看的什么書?"又說,"我拿了果子來給你吃。"但那女孩只是不理睬。他無奈,忍不住要試試她的學問,遂背手身后,仰頭念道:"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來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下何處無芳草。" 女孩兒先是愣愣地聽著,忽然抬頭道:"錯了,不是"天下",是"天涯"。"他笑道:"你總算說話了嗎?"女孩察覺上當,臉上一紅,啐了一口,扭頭不答。 六歲的福臨一技奏效,再施一技,故意長嘆一聲,接著吟道:""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杳,有情反被無情惱。"古人形容得果然不錯,可惜只有一個字用得不恰當。" 那女孩果然又忍不住問道:"是哪個字?"福臨詫異道:"你竟不知道嗎?就是墻字呀,應該用個窗字才恰當。你我明明是隔著一扇窗子的嗎。"女孩終于笑了,道:"不聽你胡謅。"他看見她笑,喜得無可不可,不知道該怎樣恭維才好,問她:"你是誰?怎么會來到這里?"不料女孩反而問他:"你又是誰?這里是哪里?"福臨奇道:"你竟不知道嗎?這里是盛京皇宮啊。你住在皇宮,倒不知道這里是哪兒?" 女孩愣了一愣,臉上變色:"是皇宮?他們竟把我們抓到盛京宮里來了?"福臨更加奇異:"抓?他們為什么要抓你?又是誰抓了你們?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仇。"女孩一雙黑亮亮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他,問道:"你替我們報仇?你住在宮里,你是誰?" "我是九阿哥福臨。"男孩子當著女孩面吹牛是天性,福臨豪氣勃發,大聲許諾:"我是未來的皇上。等我做了皇上,就娶你為妃。" "清賊的皇上?"不料那女孩竟是一臉鄙夷之色,凜然道:"我不與清狗說話!" 福臨見說得好好的,女孩忽然翻臉,大覺不舍,忙叫道:"你干嘛罵人?我怎么得罪你啦?"正欲理論,卻值忍冬找來,拉住他道:"九阿哥,你找得我好苦,娘娘喊你去上課呢。"福臨雖不舍,也只得走開,好容易等得下課,忙忙地又往十王亭來,卻已是人去屋空。 更恐怖的,是問遍宮里,都說從沒見過有那么一個小姑娘,額娘莊妃更是斥責他胡思妄想,命他以后不許再提什么"神秘漢人小姑娘"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