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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有限,而且講述中往往添加了許多自己的想象和錯亂的記憶,時間和事件都混淆不清。而且講著講著,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扯到了那個替她射鴉的貴族少年的身上。 那是她迄今為止接觸到的惟一一個來自宮外的少年人,而且她和他之間有一筆賬,一份恩怨,這使他們的關系變得不同尋常,仿佛有了某種特殊的聯系。她愿意把這聯系想象得更為深沉一些,美好一些,從而使得她自己的生命變得豐滿,浪漫,帶一點傳奇色彩。她這樣告訴長平:"在盛京的時候,我遇到過一個少年巴圖魯,他對我非常好,我不論要求什么他都答應我,想盡辦法哄我開心,甚至肯為我犯忌射下神圣的烏鴉?;实鄹绺缫P他的時候,他坦然承受,被打了幾百鞭子也不肯出賣我……" 她不愿意說出他的名字,也不愿意他是個漢人少年。在她的講述中,他始終被叫做少年巴圖魯,出身于滿洲貴族,文武雙全,建功卓越,最重要的是,他對建寧好,可以為她完成摘月屠龍那樣艱難的事情而只為博她一笑。反正無論是長平還是香浮對盛京都是陌生的,更不可能向人究詢那位少年巴圖魯的底細,自然也就隨得建寧怎么高興便怎么說了。 于是,建寧每隔一段日子就會將這個故事重復一遍,而每一次講述的時候就又增添許多新的細節,漸漸的,這位少年巴圖魯在建寧的形容中變成了一個文德武功有一無二的人物,幾乎有飛天遁地之能。但有一點,關于這位少年后來的去向如何,建寧似乎一直無法確定答案,每每含糊其辭,或是隨著講故事的心情任意刪改,讓他一會兒隨著蒙古顯貴回到了科爾沁草原,一會兒身負重任遠征南疆,一會兒則因為建寧某個秘密的愿望而去了遙遠的地方,不達成目的決不回來,而回來的時候,必將帶給所有人無法想象的驚喜。 對于建寧這種種的奇談怪說,長平總是帶一個溫軟的笑容耐心地傾聽,而小公主香浮則向來漠不關心,聽而不聞。這就使得建寧從來不會檢討自己的說話有什么漏洞,并且由于聽眾的信任而使她自己更加堅信那位少年的存在,也更加熱衷于豐富這故事的內容了。 但是她倒也很自覺地,或者說是本能地從不在皇帝哥哥的面前提起那少年,她甚至忍不住想,皇帝哥哥時時提起的那位神秘漢人小姑娘,是否也像自己講述中面目全非的漢人少年吳應熊一樣,只是出于順治寂寞的想象呢? 倘若她同順治也可以像對長平那樣信口開河,那么她就不難知道,那位"少年巴圖魯"此刻就在京中,并且時常出入宮殿,如果她刻意要同他碰面,也是容易的;可惜的是,順治也很少對meimei說起自己的讀射生涯,偶爾提及自己有個伴讀伙伴,也從未說名道姓。 少女建寧與少年吳應熊,同在一個紫禁城里,每當他們抬頭看見盤旋在宮殿上方的烏鴉時,有時會偶爾地想起對方,想起那次不同尋常的邂逅,想起那牽系著彼此命運的射鴉之舉。然而,他們卻一直沒有再見面。 和她母親的細膩親切正相反,小公主香浮對所有的人和事都表現出本能的冷淡,漠不關心。 或許是出生在佛殿蒲團的緣故,她的性格中有一種天生的慵懶淡定,說深了是隨遇而安,寵辱不驚,說白了卻是粗枝大葉,麻木不仁。她自幼在宮里出生,在宮中長大,可是非主非仆,非僧非俗,名為公主,實為囚徒,若不是天生成這樣一種淡漠籠統的個性,也就真難為她了。 她與建寧成為朋友,并不是她主動的選擇,而是命運的安排。她與母親被禁足于建?;▓@,眼界所及只有建寧這么一個同齡的朋友,建寧說什么她便信什么,建寧玩什么她便學什么,偶爾建寧耍小性子鬧脾氣,她便笑嘻嘻地不說話,也不爭辯,只是安靜地陪在一邊,由著建寧發作,直到建寧自己把自己折磨得筋疲力盡自動消氣了,兩人便又手拉手兒一起玩耍。 建寧選擇香浮做朋友,卻是心甘情愿甚至興高采烈的,這宮里有她那么多的兄弟姐妹,然而除了順治,并沒有什么人肯禮遇她,而順治又總是那么忙,難得一見,即使好不容易見一面也只是匆匆敘話便要分開。但是建?;▓@就不同了,殘破的建?;▓@,是建寧在紫禁城里惟一喜歡的所在,比慈寧宮更加貴不可嚴,比位育宮更加親切神秘,比暢音閣更加浪漫優雅。尤其是從慈寧宮往建寧花園來的路上,要經過好長一節未經修葺的宮廷廢墟,這就使"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般的建?;▓@顯得更加清幽雅致。 建寧曾對皇帝哥哥說過:"建?;▓@,那不就是建寧和福臨嗎?它是我們倆的花園,是我們和仙姑之間的秘密。建?;▓@里沒有明朝和清朝,沒有主子和奴才,沒有皇上和格格,你是哥哥,我是meimei,如果你給我當馬騎,也不會有人管你、罰你。" 對建寧而言,建?;▓@代表了世上一切最美好的東西:親情、友誼、美麗的傳說、自由的生活。它甚至是一種信仰,一種追求。是建寧心中的桃花源,蓬萊仙境,真正的盛世帝國。建?;▓@無所不有,對長平仙姑可以無所不談,所有平時不可以說的話,做的事,在建?;▓@統統可以變為現實。 太后娘娘太威嚴了,皇后哥哥太憂郁了,素瑪姑姑太謹慎了,他們每個人都很忙,而且很不耐煩,又很喜歡教訓自己。只有長平和香浮這對大小公主,才是宮里惟一愿意付出耐心和愛心來聽自己講述的人。 建寧對香浮的感覺很奇特,覺得她既像是雨花閣的主人,又像是紫禁城的囚徒。于是建寧每次造訪雨花閣的時候,便感覺自己既像是做客,又像是巡視。她并不是很明晰自己的感受,然而卻已經具有了某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使她在對香浮的喜愛之外,不多不少地有一點仗勢欺人的意味。 而香浮,總是無盡地隱忍和遷就著,卻并不是謙卑,倒更像是居高臨下的寬恕。雖然她比建寧還小三歲,可是口齒清楚,性情溫和,像個小大人??墒羌幢氵@樣,也并不見得她們的感情有多么好,因為建寧不來的時候,香浮并不盼望,也絕少主動向母親提起。 只有在見到順治的時候,香浮的臉上才會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光輝,仿佛蒙塵的珍珠被重新擦拭,又仿佛摘去紗罩的燈,變得溫潤晶瑩,寶光流動。她仍然是沉靜的,但不再是石沉水底的那種靜,而是雨珠滴過琉璃瓦的靈動的靜;她仍然是淡然的,但也不再是朽木槁灰的那種淡,而是水墨山水畫中寫意的淡。她看著順治的眼神是溫順的,柔和的,篤定的,信賴的,是那種天塌下來我反正會和你在一起的心無旁鶩,不知是誰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