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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柔已經出嫁多年,膝下又有宋長青、宋長春這兩個年少英俊又孝順聽話的兒子,喬老太爺倒也不至于為她日夜cao心,寢食難安。見女兒對女婿冷淡,女婿一直陪笑臉,便知女婿做了什么虧心事,他年紀大了,力不從心,也不想多管多問。反正明知道在喬家思柔吃不了虧,為難的只是宋勇罷了,對這夫妻二人的情形,只做沒看見。 按理說宋長青、宋長春這一雙兒子倒是應該能為他們的父親宋勇先生說上幾句好話的,可是母親受的苦他們一一看在眼里,鶴慶侯府想要做的事令他們母子傷心傷神,且顏面無光,這兄弟兩個心里憋著一股怒火呢,對宋勇這做父親的面上恭恭敬敬,別的都裝不知道。 平時在喬老太爺身邊服侍照看的是他一個本家侄子喬思忠,性情很溫厚,照顧伯父盡心盡力。喬思柔回娘家之后,他在鄉下有買賣田地的事要處置,便回鄉去了。這時在喬家老宅里的,除了喬老太爺,就是喬思柔和宋長青、宋長春母子三人,宋勇東張西望,一個能幫他說話的人也找不著。 若是喬思忠在,他還能央求舅兄幫忙美言幾句,況且喬思柔也不便當著娘家堂弟的面兒跟夫婿明著鬧別扭,宋勇便有臺階下了??上?,喬思忠回鄉買完田之后,覺得鄉下的生活悠閑自在,又知道伯父在家中有人照料,可以放心,便在鄉下長住起來。 宋勇彷徨起來,茫然無措。 他這些年來是很享受的。自打燕云卿進了門,便開始享齊人之福。喬思柔想開了之后,更是一口氣給他納進好幾位美人,環肥燕瘦,各有所長,宋勇算是享盡了艷福。富貴場中,溫柔鄉里,春風沉醉,意得志滿。 可惜好景不長。喬思柔原本對他溫柔體貼之極,自燕云卿去世之后,漸漸冷淡起來,不怎么理會他。宋勇原本就不是精明人,到那會兒真是糊涂了,想不明白是為什么。難道夫人喜歡的其實是云卿?云卿來了,她便對我體貼入骨;云卿走了,她心灰意冷,連我也不愛理會了? 他哪里想得到,最有來頭、最有威脅的燕云卿走了,剩下的那些妾侍根本不足為懼,喬思柔心里安生,索性連他也懶得應酬了。 夫妻間的感情早已因著一件又一件煩心事漸漸淡漠,到了最后,宋勇在喬思柔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低,越來越不重要。 喬老太爺裝糊涂,宋勇拿他老人家沒辦法;喬思柔冷冰冰的,宋勇拿她沒轍;兩個兒子那里他若花些心思其實是能挽回一二的-----父子就是父子,骨rou至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可他是做父親的,得維持自己做父親的尊嚴,不體面的事哪能讓兒子們知道?他不肯。 想來想去,他只有私下里跟喬思柔說好話,“夫人,為夫到這里任副指揮使,任期至少五年。這五年里頭咱們身邊沒有旁人,只有你和我,豈不是清凈得很?”說到后來,語氣漸漸溫柔起來,眼神也很纏綿,宛如新婚時的光景。 喬思柔不由的心里一酸。 這些年來在鶴慶侯府和燕云卿、一眾美姬周旋,已多久沒見過這旖旎時光?回想起來,除了新婚的那幾年夫妻間還算恩愛,之后便有了燕云卿,再沒過過舒心日子。整日里除了算計,還是算計,有何意趣。 宋勇打疊起溫柔功夫,對喬思柔一再殷勤討好。喬思柔是個識實務的人,明知自己既不能和離,又不能讓兩個兒子和宋家決裂,脫離鶴慶侯府,哪會愿意真跟宋勇鬧翻呢?不過,她再堅強也只是個有血有rou的女人,會鬧脾氣,會小性,會明知無益而偏偏要抵御掙扎。 一顆心已經冷了,要再將其捂熱,談何容易。 喬思柔對宋勇還是不理不睬的。 宋勇在鶴慶侯府時,被七位美人前擁后繞,得意的很。那時候只有美人討好他的。這時到了順天府,到了喬思柔的娘家,可就沒人理會他了,也沒人慣著他。宋勇這個人才具平平,哄了喬思柔半天也不見效,蔫兒蔫兒的,不知計將安出。 喬思柔不許他在內宅歇息,把他攆了出去。宋勇一個人在外院安置了,孤衾冷枕,好不凄涼。 喬思柔對宋勇冷淡之極,喻溫惠卻是不知道這些內情的。聽說宋勇到了喬家,她便跟蘇又庭商量,“這回多虧玲瓏的姨母幫忙,玲瓏姨父到了,咱們得擺下戲酒,請請他們吧?”蘇又庭才進官場,正是熱衷的時候,哪會不愿結交宋勇這位鶴慶侯的親弟弟?滿口答應,“娘子說的是,極是應該!” 蘇又庭的任命才下來的時候,喻溫惠喜出望外,想在家連擺幾天戲酒,宴請親朋。蘇老太爺不許,“蘇家不是輕狂人家,又庭做的是什么大官不成,也值得如此張揚?”喻溫惠只好悻悻作罷。這回宴請宋勇夫婦,喻溫惠料定蘇老太爺是沒話說的,畢竟是姻親,又曾受惠于人。果然,蘇又庭稟告過后,蘇老太爺點了頭。 喻溫惠興興頭頭的準備請客,給喬家、喻家都送了請貼。 請貼送到喻家,玲瓏正在臨窗大炕上悠閑的磕瓜子兒,就著喬氏的手看了看,“……至期,乞過臨一敘。先二日具?!敝烙鳒鼗菔且埧?,不由的搖頭,“姑姑又來搗亂了?!?/br> 雖然和喬思柔并沒見面,也并沒通消息,可是用手指頭想也能想到,姨母定是不想理會那宋勇的。這不,宋勇到喬家已經兩天了,喬思柔都沒和他出過門,連喻老太爺、喻老太太都沒來拜訪。 宋勇遠道而來,大概不是來責備姨母,是來求和的。既要求和,總要拿出些誠意來,對不對?鶴慶侯府總不能這么明打明的欺負喬思柔母子三人,就算真是鐵了心要過繼宋長林,鐵了心要把鶴慶侯府交給宋長林,也要給宋長青、宋長春兄弟一個交待。 至少,得有些補償吧。 宋家和喬思柔的條件都還沒談好,喻溫惠就張羅著請客了,這不是搗亂,是什么。 “姑姑下請貼之前,就不會先差人過來,跟咱們通通聲氣么?”玲瓏嫻熟的磕著瓜子兒,發著牢sao。 喬氏認真的看了她一眼,“女兒,你磕了這半天的瓜子兒,不煩么?” 喬氏心里已經在嘀咕了,瓜子兒這東西也不能多吃的好不好,會口干,會上火。女兒,娘早就想說你了。 玲瓏呵呵笑了笑,“不煩,不煩?!?/br> 磕瓜子兒這件事,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 玲瓏往眼前的盤子里瞅了瞅,見還有半盤子,在喬氏注視的目光下又抓起一小把,一邊津津有味的磕著,一邊跟喬氏商量,“娘您想想,姑姑這一請客,姨母不去吧,顯著不給面子;去吧,便要和姨父一起了。她和姨父肯定還較著勁呢?!?/br> “瓏兒說的對?!眴淌虾苜澇闪岘嚨南敕?,“那該怎么辦呢?聰慧過人的瓏兒,可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