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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夷光是最后出場,中間的歌舞尚算可以,不至于讓人昏昏欲睡,鄭旦也就心不在焉的姑且看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我住長江頭3    她只是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施夷光登場時,她才抬頭,看她的舞,艷麗的服飾,美麗又奪目,一舉一動,風流天成。    施夷光本就是這世上最招人喜歡招人疼愛的女子。    誰都應該喜歡她。    即便鄭旦也美。    可是,鄭旦也喜歡她。    好孩子就該被所有人喜歡,所以所有人喜歡西施。    壞孩子活該沒人喜歡,一個人孤零零的。    施夷光袖擺落下,斂眉退下,她端坐在鄭旦旁邊問道:“好看么?”    “好看,跳的比上回好看?!?/br>    施夷光也小聲道:“我看見了,阿旦,你那劍,舞的真好,比我好多了?!?/br>    鄭旦只是略略的笑了。    后來發生的事,不過是些宴會上該有的常態。    日子如舊,只是,施夷光在殿中的時間越發的少了,唯有她有時去教導禮儀的地方才能見上一二面。    有時,施夷光回來后會躺在榻上問她:“阿旦,你說,為什么一個人會始終悶悶不樂?!?/br>    “大抵是想要的得不到?!?/br>    “怎么會,他明明什么都有了?!?/br>    “夷光,你不懂,這世上的人心如饕餮,永遠有魘足的時候,總是得了一樣還會想要另一樣?!?/br>    于是,施夷光就會沉默下來,無不落寞道:“阿旦,我也是這么個人,對不對!我啊,總是想將所有東西都緊握在我手里。阿旦,我舍不得放棄?!?/br>    她撲上去抱住鄭旦,鄭旦摸了摸她的頭發,像是一位母親寬恕子女道:“沒有關系的,夷光,你想要什么就去爭取,只要在你身邊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總會給你?!?/br>    施夷光問她:“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br>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對不起你,以后我會在無數世界中的無數件事對不起你,所以現在,只要能對你好的事,我都會去做?!?/br>    施夷光不明白,她問:“你為什么會這么說?!?/br>    鄭旦道:“我也不知道,僅僅是有這樣的預感,也許以后,我會對不起你?!?/br>    施夷光固執道:“不會的,怎么都不會的,阿旦對我最好,不會對不起我的?!?/br>    當她想起來一切的時候,她難免還是哭了一場。    初見時,她是連一念,她是謝小小,她和她喜歡的男人假裝談戀愛,逼得她自殺。    后來,她是郁婕,她是石泉奈葉,她看著她一夕瘋魔,毫無辦法。    后來,    后來,她是郁婕,她是謝容,她被她親手送進監獄。    后來,她是賈南風,她是賈午,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她,然后連累被殺。    現在,她是鄭旦,她是施夷光,她與她終究未能有過圓滿結局。    是她,一直不肯放棄她。    是她,為了她,愿意忍受孤寂,愿意忍受不相識,愿意承受痛苦。    是她始終在強求。    她學不會放手。    那時的她,除了流下一滴眼淚,毫無辦法。    而現在的她,只是笑著鬧著縮在鄭旦懷里。    現在有多親密,后來就有多難受。    大概那些所謂的神啊仙啊,因為自己得不到,所以就愿意看世間人難受,掙扎反復,求而不得。    她纏著她道:“阿旦,你陪我去看看吧?!?/br>    “去哪里?!?/br>    “花園里看一個人?!?/br>    她點了點頭,兩個人去了,花園里的花已經很久沒有人修剪過了,枝蔓橫生,枯花敗葉,那個人坐在石凳上,越發落寞。    生也落寞,行也落寞,一生落寞。    他是越王勾踐。    他轉過頭來,逆光而行,恍若游子,天下之大,無所歸處,即便落魄,也要謹守著驕傲。    后來,后來施夷光見他時,他已經成了天下的霸主。    他國之王,莫不臣服。    普天之民,莫不敗倒。    可那時,他面孔上的落寞細看去還是有的。    有些人生下來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即便身邊繁華再盛,即便世人贊頌他豐功偉績天資卓絕,他與這個世間都隔了一層。    于是郁郁寡歡,落寞不已。    他道:“來了就坐下吧?!?/br>    兩人看了看左右,確實沒有個坐的地方,她們卻坐下,她們到底不是宮廷出身的女子,不大講究這些。    三人一時無話。    良久,施夷光才說話,她問道:“我們是不是要離開這里了?!?/br>    “是?!?/br>    “可是我喜歡你?!?/br>    “關我什么事,你該喜歡的不是我,你不應該喜歡上任何人?!?/br>    施夷光固執道:“我是喜歡你的?!?/br>    “夷光?!编嵉┲皇锹月蕴崃颂崧曇?,她向來知道該什么時候制止她,夷光她有時候太任性了。    施夷光不再說話,她很是聽鄭旦的話。    勾踐搖頭道:“這樣的情與我無關,也許我今生有許多夫人,可我與她們之間永遠不會有什么,我跟任何女子都一樣?!?/br>    “你告訴我們,不怕我們到處說?!编嵉﹩査?,她的問題,永遠關乎切身利益。    “你們回不來的?!彼躏L輕云淡的話。    “你就不怕我們走了?!?/br>    “無所謂?!?/br>    鄭旦仔細的看著他的神色,她沒有說話,她確信,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他對這一切已經無所畏懼。    她心中突然有了一絲怕意,他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既然已經無所畏懼,那么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來,包括他自己。    她匆忙行禮離開,連帶著施夷光一起。    勾踐在她們身后一動不動。    等到她們都不見了,范蠡才走出來問道:“國君,如何?”    “夫差會喜歡她們的,她們身上有的,是我和夫差都沒有的?!彼冻錾n白的笑,后又補充道,“你也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