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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破碎的金光。柳暗花明間,一條整潔素凈的由青石板鋪成的山道出現在眼前,山道一直綿延到很遠的地方,直到被一團霧氣籠罩,看不分明。重云驚喜地回頭對段塵道:“到了!”段塵點了點頭,眼里有些驚訝,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那霧氣并非自然形成,而乃人為造就,因為就在山道不遠處有一個極為強大的結界存在,這霧氣被故意布置在此,不過是一種隱藏結界的障眼法,目的大概是為了阻止外人的闖入。段塵有點明白為何這么多年都沒有人知道青鳥族的存在了。二人沿著山道徐徐前行,走到半途時,前方霧氣突然出現一陣波動,待霧氣散去,一群執劍的年輕人從結界后沖了出來,面含敵意地將二人包圍:“何人竟敢擅闖三危山?!”重云一聽就樂了,他不過四年沒回來,這一群以前跟在他屁|股后頭跑的小屁孩就不認得他了,這讓他頗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滄桑感,再打眼一看,他就明白是自己想錯了,這一群年輕人里竟沒有一個熟人。重云好脾氣地將手中的玉牌遞給了為首的年輕人:“我叫重云,這位是我的好友忘塵,我邀請他來參加鳳凰祭,這是當初下山時,族長贈與我的通行玉牌,小兄弟你看一下?!?/br>年輕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在聽到“重云”這個名字時,他明顯有些驚訝,這個名字是族里人時常都能從族長的嘴里聽到的,據說這人根骨奇佳,是青鳥族百年難得一見的修真天才,可惜這人四年前就下山去了,一直沒回來,每每說及此,族長都是一臉痛心疾首,這也讓這一群小年輕對重云這個人十分好奇。眼下見這個自稱是“重云”的人拿出一塊通行玉牌,年輕人對他的話其實有了七分相信,但僅此而已也不足以打消他的疑慮,他沉聲對其他人吩咐道:“你們在此看著,我進去通報一聲?!?/br>他拿著玉牌折身返回,剩下一群人守在原地,或是好奇或是警戒地看著重云。重云摸了摸鼻子,對這樣的打量有些不自在,他轉過身走到段塵身邊,盯著他無波無瀾的臉看了會,問道:“會無聊嗎?”段塵皺起眉與他對視,面對他坦然的表情,段塵終于明白自己那種有些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了,重云對他似乎過于關心了,而且這種關心帶著一種非常熟稔的親切感,而在他以往的生活里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他想到重云在跟人介紹自己時,用的是“好友”一詞,段塵不懂好友所代表的深刻的含義,他也從來沒有真正把誰當成過朋友,他從降世的那一刻,就是帶著目的而來的,而在達到這個目的之前的種種,都只是前行途中的荊棘或過眼的云煙,并不值得他去留戀。段塵從來沒有朋友,而他對這些出現在他身邊的人,也與對世間萬物沒有任何不同。但方才重云說他是自己的好友,段塵心中一動,竟沒有想過要反駁,也許是因為重云呆在他身邊的時間太長了,占據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但偏偏他的存在又不像以往那些人一樣會讓自己感到不舒服,所以段塵想,也許將他當作是朋友也沒什么,這種熟稔的關懷甚至讓他有些放松。段塵搖了搖頭:“還好?!?/br>那個離開了的年輕人又回來了,還多了一人跟在他的身后。重云瞧見那有些佝僂的熟悉身影,欣喜地打招呼:“族長!”族長重胥在看見重云的那一刻,臉上說不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總歸是有些別扭,他故意吹胡子瞪眼:“你還知道回來!”隨即,重胥的視線落在重云身后的段塵身上,發覺這人修為自己竟有些看不透時,青鳥族的族長有些驚訝,他將段塵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看見段塵垂在身側的長發上系著的兩片青翎羽時,族長:“……”第32章受罰日上梢頭,群鳥飛過天際,留下一串清脆的啼鳴,重云與段塵一起,同重胥等人一道進入結界。群山環抱,三危山巍峨的山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穿過寬闊的校場,入目所及是一片成排的古式建筑,飛檐鉤角,雕梁畫棟,卻與大陸上其他地方的建筑風格有些不同。重云走在段塵的身側,為他當了一回咨客:“這邊是族人的居所,你看前邊那個小亭子,那是觀音井,整個青鳥族人喝的水都取自那里?!?/br>“觀音井?”段塵側身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疑惑,“為何叫這個名字?”“因為傳說很久以前的三危山上是沒有水的,后來觀音路過此地,降下甘露,又指導先輩們挖井取水,這才讓青鳥族得以延續下來,故命名觀音井?!?/br>段塵頷首,表示明白了。一行人來到族長的居處,重胥派人給段塵沏了茶,沉著臉對段塵說道:“忘塵公子在此稍待片刻,重云外出幾年未歸,我先帶他去見見幾位長老,稍后便回來?!?/br>這樣的待客之道著實是不太禮貌的,但青鳥族常年不跟外界打交道,并不在意這些瑣碎之禮,說話便直來直去,所幸段塵對此也沒有表現出太過的不滿,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您請便?!?/br>“我等怠慢了,還請多擔待?!敝伛懔滔略?,便領著重云往后堂走去。重云倒是沒有表現出什么特別的情緒來,好像僅僅是在應重胥的要求,并不做其它意見,只是在轉過身的那一瞬間,他對段塵投來了幾分無奈的表情。重云隨重胥一道,穿過后院來到祠堂,祠堂里神龕前擺放著早已逝去的青鳥族前輩的排位,長明燈的燭火在幽暗的房間里跳躍著晦暗的光,重胥在一塊蒲團上跪下,恭敬地上了柱香后,才起身,一直在段塵面前抻著的表情終于沉下來。他鐵青著臉,低吼道:“跪下!”重云聽話地跪在地上的蒲團上,他挺著腰,纖細的脖子連同后背繃成一條堅|挺的直線,重胥僅僅是盯著他的背影,也能琢磨出幾分倔強的意味來,因此臉色更加難看。“你可知我為何讓你跪在這列祖列宗面前?”“知道?!敝卦泣c了點頭,望著面前擺放整齊的牌位,連半分余光也沒有留給重胥,“我將一個外人帶了回來?!?/br>青鳥族千百年來與世隔絕,不與外界聯系,更不許與外族通婚,就是要讓青鳥族的存在不為外人所知,可是眼下重云竟一下犯了兩條禁令,他不僅與外族通婚,而且竟然將青鳥族的存在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外人面前,更可氣的是,這個外族人竟還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