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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呢!被息棧用劍尖抵在身前的馬俊芳,挨過了第一陣剜rou剮骨的疼痛之后,勉力睜開雙眼。透過眸子迸射出的一層凌亂淚水,眼前驚現這一柄皎白色的短刃!一只骨骼纖瘦如幼嫩竹節的手掌,正緊緊攥著刃柄,力道攥得關節和指甲已然發白。三棱錐形的劍刃短峭而修利,中間隱隱可見一道極細的血槽。劍身盈盈如月,謐色如湖,似蒼茫暮靄之中赫然迸發出一道明亮耀目的晨光。馬師長奮力搏命一般狂眨了幾下眼,將四濺的淚水逼回眼眶,咽進鼻腔,忡愣地盯著杵在自己項間的短劍,那一刻已經無法信任自己的眼睛!就著夕陽的余輝,艱難地辨出鞘口上雕刻的四枚小篆:雛鸞轉魄。眼球晦澀,喉頭緊縮,心房于腹腔中驟然墜落進十八層的陰間地府,兜兜轉轉,無從攀附,孤魂野鬼喑喑哀鳴……雛鸞……雛鸞……鸞亭……小亭兒……43、相逢對面不相識第四十三回.相逢對面不相識斜陽映山,箭樓飛檐,橘黃色的茫茫天景中,勾勒出幾道壯麗的黑色剪影。晚霞將古拙的紅漆窗棱和四周遍眼的青灰色巨型磚石,皆點染了淡淡一層余輝。幾百條黑森森的槍管子,槍口在夕陽之下泛著粼粼波光,晃得人睜不開眼。兩只緊緊重疊的身影,此時遙遙立在山河之間,城郭之巔,遠遠看去,泥塑一般一動不動。馬俊芳在極度震驚和激動之下,頭腦之中燃燒起汩汩的熱浪,渾身顫抖,頸間的血水和眼眶中的淚水一齊迸落。這可能么?這怎么可能???強忍喉嚨中的劇痛,拼命回轉過頭去,聲帶撕磨戰抖地說:“你,你……”身后一聲低吼:“別動!”“你究竟是不是……”“你閉嘴!”息棧厲聲怒喝。馬俊芳一偏頭,息棧的半邊臉就暴露了出來,不遠處端槍瞄準的大頭兵們立刻重新上膛,瞄準了少年的頭顱。息棧情急之下,用指力狠狠捏住身前之人的脖頸,將這人的腦袋給硬掰了回去,一肚子的話全給生生掐進了肺里!那一群軍官此時都不敢擅自作主,躊躇之下叫來一個兵勇:“快去司令部請馬軍長過來!快去,現在就去!”息棧一看不好,馬云芳那家伙若是來了,恐怕今日誰也跑不掉。那姓馬的大頭目長得一副山魈的尊容,一看就是性情剽勇兇殘之人,斷不是個善主兒!“你們給我站住,誰也不許動!你們敢跑一個人,我就在他身上戳一刀!跑兩個人,我戳兩刀!”大頭兵被息棧這一嚇唬,立刻收住了腳,惶惶不敢向前邁步。暴怒的小鳳此時橫眉冷目:“快將外城門打開!我家掌柜若是有半點差池,這馬師長今日定要受凌遲之苦,大家同歸于盡,誰也別想好過!你們也不用動心思,那幾桿爛槍打不到小爺,也捉不到我,不想橫死就利索地打開城門?。?!”息棧雖然口里冷酷決絕,毫不留情,心中卻是一片慌亂無助,幾近絕望。同歸于盡?他不想見到這個結局,他要救得大掌柜逃脫,哪怕賠上自己一條性命!那“刀疤彭”和另幾個軍官,都是之前在幾路土匪那里吃過大虧的,哪里肯就此罷手!再說了,鬧到這個地步,今日放了人,趕明兒個野馬山大掌柜還不得殺回來,將他們報復個片甲不留!可是如若不放人,眼前這小土匪口氣如此囂張凌厲,一看也是個難對付的狠角色!今日這馬大廢物蛋要真是光天化日之下被活剮了,他們幾個必然要承擔保護不力的罪責,估計要被馬軍長切塊兒分尸!少年冰冷而萬般強硬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多拖一刻的功夫,我就多戳一刀,看看這人身上有多少血可以流!”說話間手中的雛鸞刃劍鋒一轉,向著另一側的鎖骨戳去!馬俊芳急痛倉惶之余,喉間的聲音猛然爆發,哀嚎之聲響徹玉門城巔:“不要不要!別殺我?。?!啊啊啊啊~~~?。?!開城門,快開城門,快開城門放人!你們快把門打開啊,快開城門吶~~~~~~~?。。。?!”“他奶奶的,馬師長竟然讓咱們開門?!”“……要不然,就開城門?”“真的要放人?”“這是馬大師長親口下的命令讓咱們開的門,不是咱自己把土匪頭子放跑的!回頭軍長問起來,就說是師長讓咱們這么做的!他們哥兒倆之間掐去,不關咱的事兒!”“他奶奶的,這個廢物點心!”玉門關外城那一道包裹銅皮、綴滿鎏金銅釘的厚重城門,緩緩地被拖曳開來。被困甕城中多時的兩撥人馬,這時突見曙光,馬隊嘶鳴,人心浮動,迫不及待地紛紛要往城門處沖去。陸大膘子一馬當先,狠抽了馬屁股一鞭子,轉眼躥出數丈???下那一匹勉力支撐多時,早已不堪重負的馬兒,鼻孔飆著粗氣,四蹄蹬開,做著累趴之前的最后一搏,張牙舞爪地奪門而出。黑狍子催促道:“當家的快走??!”鎮三關回頭望向城墻之上的息棧,大吼了一聲:“走!”遙遙的喊聲傳來:“你先走,跑遠一些?。?!”“一起走!”“你先走?。?!”黑狍子急得吼道:“哎呦,當家的你咋啦,干啥呢?!你不走小劍客他也走不了!別啰嗦了,趕緊得走??!”鎮三關深深地瞥了息棧一眼,咬牙閉眼,一抖韁繩,猛夾馬腹。野馬山的馬隊跟著馬鬃山的一撥人,一齊飛速沖出了玉門關!西域古道之上,一時間飛沙走石,黃土漫天。彪悍的馬蹄聲直搗地府,催人心焦,一路向西方飆進。馬家軍的人眼巴巴地看著到嘴的肥rou已然跑遠,這時一齊掉轉槍口,瞄準了息棧!“你個小兔崽子,快放開我們馬師長!”馬俊芳朝著眼前的人群緊張地搖頭:“莫要開槍!不能開槍??!千萬不可傷了他,不要傷他~~~!”這時正要艱難地扭回頭去,仔細端詳身后的少年,突然喉嚨一緊,整個人被提了起來!息棧遙遙看見野馬山的馬隊已經跑出了城,這時奮力拎起馬俊芳,用他的身子給自己做掩體,躍過巍峨的城墻,翻云駕霧,像西門外飛去。馬師長以前從來沒在天上飛過,這是第一遭,才知道這種明明自己不會飛,卻被迫在天上飛翔的感覺,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