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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心籌備了十年,終于借著西南生事,在身邊四位謀士的幫助下,領著數萬大軍揮鞭西去。 先是踏平了烏馬族的土地,時隔數年后又所向披蘼打得拓跋大軍如無頭蒼蠅般潰散。 之后就建立了大秦。 張家先祖就是當年協助祈鎮玉一統華夏的四位謀臣之首。 隨著大秦定都燕京,張家自然也在京師安了家。 張家家規里忠君愛國以禮傳家乃是頭一樁,因此,即便是跨時三百多年,張家也隨著祈家皇朝一樣在大秦屹立不倒,而且當仁不讓地成為了天下最有名望的世族。 當然,也并非一貫如此。 在身為謀臣的先祖之后張家著實興旺了幾代,然而誰人又能做到代代輝煌? 三百多年里張家幾起幾落,可不管張家有沒有人入仕,來自宮里的恩寵總是少不了的。 而到了張盈的祖父這代,子嗣上又忽然艱難起來,除了張解這個兒子,其余幾個竟全是姑娘。 恰逢大秦挺立了三百余年,朝野上下也疲態頓顯。 當朝官員都是遠離戰爭與死亡多年的盛世里養起來的那一輩,經世治國只得紙上談兵四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但實際上真能扛起大梁來中興的卻沒有幾個。 而整個大秦國內,民族紛爭仍然沒有從根源上得到解決。 赫連士子一向清高,尤其在秦太祖統一南北之后,當中一些總以為自己才是高人一等的貴族的赫連人,因為階級觀念的固化,始終無法接受與烏馬族和拓跋族人通婚。 于是三族矛盾在經歷過百余年的安定之后,逐漸又變得尖銳起來。 朝廷這邊,自仁宗皇帝往后,又逐漸潰爛腐化。 土豪劣紳橫行鄉里,五軍都督府各級都督幾乎全由赫連人把持。 從前一個百戶長能徒手撩倒三四個大漢,并能閑時幫著老百姓押糧運糧,而變成腰圓腸肥的酒囊飯袋,逼良為娼,強取豪奪的一方地頭蛇了。 當然,這些都是只是呈現在書面上,以及與外來客們茶余飯后的談資上。 那時候的燕京,還是燈紅酒綠,歌舞升平的。沒有人把看不到的硝煙當成災難。 少年們揚鞭策馬,踏雪尋花,與深閨里月洞窗內,對鏡試妝的少女們一樣,仍然是大秦里一道披著盛世華衣,明媚而婉約的風景。 張家歷代以護國憂民為己任。 局勢如此,當時任職戶部的老太爺便將所有的希望與精力,全都擱在了張解身上。 張解天資聰穎,又自幼在世家環境中接受薰陶,終不負所望,幼時便在國子監大放異彩。 后來未及二十,便就擊敗大江南北無數對手,拿下當年狀元題名金榜。 之后與肖太師的長女結為連理,漸漸頂門立戶,開枝散葉。借少小時熟覽家中數位名臣為官心得,自考入庶吉士起,張解便一路青云直上,四十不至便入了內閣。 而天佑張家,當時的皇帝,又恰巧與張解是幼時好到幾乎拜把子的發小。 皇帝臨終前,曾將太子托付給張解,又在病榻下著禮部執筆,給太子與肖太師的孫女指了婚。 這其實是很險的一步棋。 若不是對張解乃至張家有著絕對信任,皇帝斷不至將輔政大權交給他,還把太子妃之位許給肖家。 太子是年登基,翌年朝綱漸定時張解上表請辭,新皇竭力挽留,但張解在與之一番深談之后,仍是執意交出了官印。 直至三年后皇帝已然通過自己的能力逐漸穩固了皇權,而山東山西民變頻繁爆發,流寇增多,皇帝再次登門請他復出,他這才二話不說又回了朝堂。 這些乃是發生在張盈死前五六年的事,有些是她自己記憶里的,有些是聽母親和皇后表姐說的,還有些更久遠的歷史,便是她自行跑去府里藏書閣翻閱的結果了。 當年亂世的苗頭,終于成為燎原的星火,把大秦收復的這片江山給覆沒了。 而他們張家,終于也淪為大秦的陪葬。 “姑娘?!?/br> 元貝推了推她,這聲音像一顆小石頭,倏地投進她的思緒,讓靈魂又在回憶與現實之間起了漣漪,隨著這大周朝的風搖擺起來。 她垂首吐了口氣,搖了搖扇子?!翱斓搅税??” 窗外的行人與街巷,還是記憶里的樣子,只不過像是披了件滄桑的外衣。 “快到了,前面就是!” 元貝指著窗外。 果然,馬車拐了個彎,就拐上了北城大街。 鹿兒胡同位于北城最為富庶之地,而這里也是大名鼎鼎的韓府的坐落之處。 欠了她一條命,還有張家那么多年付出的溫嬋,就住在這里。 雖然知道此番不可能會見得到她,但是總歸還是得來看看,世人眼里風光體面的韓老夫人,究竟是如何樣的風光。 原本按理說來她應該先回張府看看才是,但輾轉了兩夜,她又終鼓不起這個勇氣。 世事滄桑,物是人非,她近鄉情怯。 越是珍視的事物越是不想輕易觸碰,大抵是這種感覺。 前世里十六年間她都沒乙:有體味過的苦楚,托溫嬋的福,可算是讓她在這半個月里全都嘗盡了! 她漫不經心看著四處,馬車已經拐進了胡同,胡同口分明立了塊玉碑,上書韓府二字。 第35章 顯赫人家 進了去,便覺胡同遠比一般的胡同要長要寬,走了不過幾十丈遠,右側一堵長約五六十丈的圍墻內,幾株梧桐樹已長出高墻丈許。 靠墻內一株老海棠樹,正探出一截盤根虬結的枝椏來。 正中一座朱漆大門,門下燈籠寫著蒼勁的“韓”字,胡同兩頭的墻角上還各有一座角門。 雖說是角門,但因為按的是正一品官制建的府,實際上也比沈府的正門還要寬,尤其東南角門為府宅主仆日常出入之門,因此往來之人十分之多,門旁的一條小巷,小商小敗人煙不絕,倒漸漸形成了商販聚集之地。 沈羲始終無法想象出溫嬋現如今的樣子。 那年從徽州帶著她回到京師,自打進城門起她就看傻了眼。 到進了張府,她的下巴都已快掉下來,立在垂花門下,望著廊下自轉的宮燈眼都不曾眨一眨,只以為那里頭的轉燈是妖怪作祟,而背抵著門框大氣不敢出。 若不是張盈發現她轉而牽著她,她連路都不會走了! 沈羲并不曾歧視她的出身,可是她一個根本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女子,最后能夠有資格變成這座豪門里的老太君,可全是憑著張家!而并不是她憑自己努力得來的。 車停在街道一側。 她倚著車窗揚唇,收回目光凝眉片刻,又指著不遠處人群里一個賣花的老嫗,交代元貝:“你先去前面買幾枝糖葫蘆,著他們拿油紙好生包著,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