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5
懶散散的靠在床沿上,手里握著一本詩經看的入神。若非看他臉色蒼白,雙腿無力的垂著,任誰也不會將這個溫文爾雅的俏公子與一個腿不能行的廢柴家主聯系在一起。沙桑倒是一點也沒虧待他,一天一夜,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知道他腿腳不好,便叫人給他收拾了最軟和的床墊讓他靠著。又怕他無聊,搬來一堆詩書給他解悶。此時已是江其琛犯腿疾的第六天,他的腿不再如前幾日那般僵硬,也過了癱軟的時候,取而代之的是如萬蟻啃噬般細細密密的酸楚。內力全無,整個人也無力起來。好在他早已習慣這份苦楚,他面上不動聲色,竟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那愈漸蒼白的臉色昭示著他現在的狀態并不是太好。前日,沙桑似乎也是看出了端倪,但他并不戳破,兀自的喚來通藥理的紫衛,給他開了副藥。江其琛見著那藥,也是十分給面子,二話不說就吞了。沙桑眉尖一挑,問道:“不怕這是毒、藥么?”江其琛恍若未聞,只微揚了眼瞼:“沙長老高義,定不屑此舉?!?/br>后來,沙桑大笑著離開。江其琛放下手里的詩經,伸手把自己的腿撈起來放到床上。沒有四輪車,他這一日的活動場地便被局限在這張床上。他躺了下來,合上眼睛。到了地宮之后,他就和玄御真人分開了。他獨自一人被安置在這個房間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況。玄御真人那邊他倒不是很擔心。一來,正如玄御真人所說,即便是金蓮教尊主在他面前也不一定就是他的對手;二來,既然金蓮教有“不與天眼宗為敵”的教訓在前,玄御真人同他們尊主玄風又有一層師兄弟的關系在后,他們應該不會拿玄御真人怎么樣。江其琛現在比較擔心的是陸鳴,若是陸鳴醒來知道自己撇開他下山去了,肯定要追下來的,也不知道花無道能不能攔得住。被子下的手摸索到腿上,再有兩天,他的腿就能恢復如初,到時候憑他的身手,想要離開這里應該不是難事。沙桑把自己綁來這里,為的是陸鳴。他不去細想沙桑對陸鳴存了什么心思,但只要陸鳴不出現在這里,就不會有事。陸鳴身上只剩下三成功力,花無道要制住他應該容易的很。這么一想,江其琛暗暗放下了心。就在江其琛以為陸鳴安安穩穩的待在天眼宗的時候,那個被花無道一掌劈暈的人正沉浸在無休無盡的噩夢中。陸鳴只覺得自己的世界里,一會一片漆黑,一會又是一汪血紅。他一會夢見小時候遇到江其琛的那個夜晚,一會又夢見持著刀沒日沒夜cao練的日子。一會夢見在執行任務時被人毫不留情的刺穿肩頭,一會又夢見自己揮著吟霜將無數的紫衣女子斬于劍下。身體里有兩股力量不停的在糾纏,一道中正,一道陰毒。忽然那道中正的力量在身體里幻化成型,赫然就是白衣白衫的江其琛的模樣。而另一股陰邪之氣也漸漸從彌漫的黑霧中現出身影,卻是一身黑衣,形若鬼魅的陸鳴。江其琛手握一柄通體閃著青藍色劍光的長劍,劍柄上掛著一條極細的銀鏈,環環繞繞的纏在他的腕上。他執劍一揮,劍氣如虹,不由分說的同陸鳴扭打起來。陸鳴一把清月彎刀,在半空中截住了這凌人的劍氣。刀劍相撞,迸發出一道耀眼的金光,震的陸鳴五臟六腑皆是劇痛,登時動彈不得。便在此刻,江其琛一劍沒入陸鳴的胸口,冷聲道:“這一劍,刺你自甘墮落,放縱心魔?!?/br>隨后他抽出,很快又是一劍:“這一劍,刺你不自量力,擅自行動?!?/br>再抽出,又刺入:“這一劍,刺你癡心妄想,癡人說夢?!?/br>三劍俱是刺在同一個地方,等江其琛最后一次把劍拔、出來的時候,陸鳴的胸口一個血洞兀自猙獰著。黑霧消散,陸鳴體內的邪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那股中正之力和著胸口處傳來的劇痛,像是一記警鐘不停的提醒著陸鳴——你不能倒下,不能被控制,還有人在等你……陸鳴倏地睜開眼睛,從床上驚起。額間青黑之氣已失,眼眶鮮紅之色已褪。“你醒了?”陸鳴坐在床邊,似乎還被噩夢魘著,半刻沒緩過來,連轉頭的動作也有些遲鈍。花無道倒了一杯水走到陸鳴面前,杯里的水紋隨著他的腳步蕩漾,落在陸鳴的眼睛里,那人登時就清醒了。陸鳴拿起床頭的吟霜,掀了被子就往外跑,被花無道拽著胳膊攔下。花無道臉上摻著薄怒,說話的聲音也不禁揚了幾分:“你又要干什么!”陸鳴掙了一下,推開花無道:“我要去地宮救他?!?/br>花無道氣極,他攔在陸鳴身前兀自擋著門:“救誰?江其???你拿什么救?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什么樣子!好不容易補回了三分內力,給你這么一折騰,說你剩一成我都嫌多!”陸鳴現在的模樣的確是有些凄慘,臉上的顏色已經不能是用蒼白來形容了,更確切的說是灰白,像是被人從內里抽干了精血,整個人都透著死氣。花無道說的話,陸鳴是一句也聽不進去,他伸手去拽花無道,嘴里不停的重復:“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花無道見陸鳴一副失了心的樣子,終于忍無可忍。他冷著臉,手一揚,一杯水一滴不漏的潑在陸鳴臉上。清水順著陸鳴的前額緩緩流下,經過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像是剛剛落下的眼淚,最后沿著他刀削般的下頜,一點一滴的沒入衣襟。陸鳴長這么大,從未被人潑過水,也不知是不是震驚過了頭,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竟半天沒有作聲。“清醒了么?”花無道把杯子狠狠地往桌上一落,清脆的一聲,四分五裂。他走到一邊,從架子上抽出一條汗巾,精準的丟在陸鳴的肩膀上。陸鳴默不作聲的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汗巾拭去臉上的水。他抬眼看著花無道,目光懇切,聲音不復以往的肅清,竟帶了幾分請求:“我想去看看洛嬰,可以嗎?”鑒于陸鳴劣跡斑斑,讓花無道吃了幾次無名虧,他聽了之后幾乎是立刻皺起了眉頭。陸鳴見他神色有疑,立刻添了一句:“我不會亂來了,我保證?!?/br>花無道摩挲著下巴,似乎是在思考陸鳴這句話里有幾分可信度。他沉吟片刻,狀似有些為難的說:“行吧,但是有個條件——從現在開始,不管你要干什么,都得讓我跟著,直到找到江其琛為止?!?/br>陸鳴毫不猶豫道:“好?!?/br>花無道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就在此時,門上傳來幾道敲門聲,隨后也不等里面的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