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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一個人。要不然……這換了皮囊十年又怎會再未動心過?!?/br> 沈不覆心里忽然一陣煩躁。 他俯下身來,雙手壓在藤椅兩側,近距離地逼視著肖折釉的眼睛,說:“你要我怎么證明?刨了胸膛割心給你看?” 沈不覆的眼中似有一團火。 肖折釉身子向后縮了一下,她抿著唇不說話。 兩個人僵持了許久,肖折釉忍不住先開口:“沈不覆,你壓到我頭發了?!?/br> 沈不覆目光向一側移了移,才發現搭在藤椅扶手上的右手壓了一綹兒肖折釉的頭發。他輕咳了一聲,收回手重新站直身子。 肖折釉站起來,揉了揉鬢角,轉身往床榻上去。 沈不覆立在原地看著她褪了鞋子側身躺在床榻上,又闔了眼,準備要睡的意思。他立在原地許久,才訕訕轉身出去。臨出去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肖折釉,輕輕關上門。 晚膳的時候肖折釉推脫身子不舒服沒出去吃,倒是讓絳葡兒把不棄抱到她屋里,斜躺在床上陪著不棄玩。在趕來望澤谷的路上,不棄終于會喊娘了,這讓肖折釉心里滿意了幾分,最近也總是忍不住花更多的時間來陪著不棄。 時辰不早,不棄也玩得困了直打哈欠。肖折釉讓絳葡兒哄一會兒不棄,自去沐浴??傻人┲鴮嬕禄貋頃r,絳葡兒已經不在屋里了。反倒是沈不覆斜倚在床頭,手里執了一卷書,在給不棄念書聽。 肖折釉目光一掃,發現床榻上多了一個枕頭。 聽見肖折釉進來,沈不覆將手中的書朝她遞了遞,道:“你知道我不喜讀書,你來讀給他聽?” 第112章 不棄坐在沈不覆里側認真聽沈不覆念書, 沈不覆停下來時, 他茫然地眨了下眼睛,順著爹爹的視線轉過頭, 望見肖折釉站在圍屏旁的時候一下子裂開嘴“咯咯”笑起來,他想要朝肖折釉爬過去, 奈何沈不覆的長腿擋在他身前,他咿咿呀呀爬上沈不覆的腿, 嘴里喊著:“娘、抱!抱!” 肖折釉無甚表情的臉上縈上一層溫柔來,她疾走兩步到床邊把不棄抱到懷里。 “在呢?!毙ふ塾员е粭壴诖驳牧硪活^坐下,她讓不棄站在她的腿上,點了點他的鼻尖,“剛剛不是困了,又精神了?” “書!爹!”不棄站得不穩, 一雙小短腿晃晃悠悠。 肖折釉剛要伸手扶住他的后腰,沈不覆已經探手護了過來。肖折釉伸出的手頓了一下, 沈不覆就勢將手中的書遞給她。 肖折釉看了沈不覆一眼, 把書接過來輕聲誦讀。 “平生于國兮,長于原野。言語訥譅兮,又無彊輔。淺智褊能兮,聞見又寡。數言便事兮, 見怨門下……” 不棄站累了,就坐在肖折釉的腿上,認真地聽娘親給他念書。 沈不覆把手收回,上半身后傾, 靠在床頭,靜靜望著垂著眼睛給不棄讀書聽的肖折釉。沈不覆還記得小時候的肖折釉,她穿著素色的孝衣,冷冷清清地坐在角落里讀書給陶陶聽,一句一句教陶陶說話。那個時候,他一方面需要陶陶早日改掉結巴,另一方面卻是對肖折釉的考量。 她太特別了。完全不像南方小戶農家出來的女兒。他去調查她,隱隱希望她與盛令瀾真的有某些牽扯,然而查到最后連奶娘都查出來了,事實證明她真的是肖折釉。真的只是個自小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早慧小姑娘。 那個時候,他難免失望。 肖折釉讀書的聲音停了下來,原是不棄伏在她腿上睡著了。 肖折釉抬眼望著坐在對面的沈不覆。已是無聲趕人了。 沈不覆望著她的眼睛,說:“農家小院屋子數量少,漆漆和羅家姑娘都要擠一間。我只能住在你這里?!?/br> 肖折釉笑了一聲:“將軍這借口著實蹩腳?!?/br> 伏在她腿上的不棄拱了拱小身子。肖折釉蹙了下眉,急忙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趁他安穩不亂動了,才把他抱起來,小心翼翼地讓他枕著枕頭躺好。 然后她脫了鞋子,在床榻里側躺好,手搭在不棄的身上。她合上眼,已是打算睡了。 沈不覆在床外側看了她一會兒,才去吹熄了燈,回來在床外側躺下。 “折釉?”一片黑暗里,沈不覆擔心吵醒不棄,將聲音壓得很低。 沈不覆望著黑暗里肖折釉的輪廓。 許久之后,肖折釉才開口:“折釉的命是將軍救的,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也都是將軍給的。別說是宿在這里,就算將軍要把我的性命拿走又何妨?!?/br> 肖折釉的聲音很輕,語調低落毫無波瀾。帶著一種疲憊的死氣,毫無生機。 沈不覆一滯,心里忽然一股鈍痛。 在這一瞬間,他好像忽然有了一種感同身受的痛楚,明白了肖折釉真正介懷之事。她身為盛令瀾時,霍玄這個名字于她而言是陌生的。就算霍玄對盛令瀾再深情又如何?身為盛令瀾的她,在活著的時候從未知曉,從未感受到。 如今隔了一場生死,隔了十八年?;粜κ⒘顬懙纳钋閷λ杂钟卸啻笠饬x?畢竟,如今的她不過是辛苦帶著一對弟妹艱難求生的肖折釉。 那些霍玄對盛令瀾的感情又怎么抵得過她這幾年暗自流過的淚。他于她而言,是這幾年裝進心里又一次次讓她難過的人。 她鐘情于他時,他在拒絕。如今他告訴她他一直喜歡著她,她就要心無芥蒂地接受他?怎么可能呢。 有些傷害是抹不去的。如此,他喜歡盛令瀾的原因,以及他對盛令瀾的單戀有多癡情都顯得不重要了。 更何況,從他們兩人當年那次意外之后,肖折釉一心打算離開。只不過是因為各種原因,又不得不和沈不覆繼續牽扯到一起。 沈不覆揉了揉眉心,頓時染上一種相同的疲憊。累的不僅是肖折釉,還有他。這一份感情,已經磨去了他二十八年。 睡著了的不棄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接連幾腳把被子從身上踹下去。 他身旁沒有睡著的兩個人同時伸手去拉被子。沈不覆寬大的手掌覆在肖折釉的手背上,兩個人的動作同時停頓了一下。兩個人交疊的手挪開,同時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在不棄的身上。 夜色沉沉,墻外有蛐蛐兒一聲聲地叫。許久之后,沈不覆在一片黑暗里摸索著去牽肖折釉的手。肖折釉的手搭在不棄的身上,有些涼。 沈不覆的手覆上來的時候,肖折釉有些意外,指尖兒輕輕顫了一下。 沈不覆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攏在掌心里,低聲說:“勞累一天,早些睡?!?/br> 累了又怎樣,還不是舍不得。他這前半生都耗在這個女人身上,余生只會繼續耗下去,無法放手。 肖折釉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沒有把手收回來,任由沈不覆握著。 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