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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煙升,肖折釉也應該滿足了。 她收起情緒,笑著問:“煙升,你早就到了出府嫁人的年紀,而且我聽說你的身契是在自己手中的,那為何一定要留下來,而不是選擇嫁人呢?” 煙升有些悵然地回憶了一會兒,說:“原本先夫人去的時候,將軍就把身契給了奴婢。那個時候本是要走的,可是先夫人走了以后啃啃就不吃不喝得病著,啃啃嬌貴又認人,別的奴婢不能近身。奴婢便想著留下來照顧啃啃。先夫人的骨rou沒能保下來,若是連啃啃都活不下來,他日去了陰間真真無顏面對先夫人……所以便留了下來,沒想到一眨眼這么多年,奴婢也過了說親嫁人的年紀,便熄了出府的念頭……” 煙升說到這里忽然警醒,她說這么多公主的事情與肖折釉聽做什么?簡直是糊涂。 她急忙說:“奴婢去廚房看看,也不知道午膳準備得怎么樣了?!?/br> “好,你去吧?!毙ふ塾哉f。 一旁的絳葡兒問:“夫人,我們還不回去嗎?” 肖折釉握了握手中刻著阿楠名字的木牌,說:“先去將軍的書房?!?/br> 肖折釉一直坐在沈不覆書房里的藤椅里等著他回來。她晃了晃手中的木牌,目光落在“阿楠”兩個字上。雖然筆跡有些變化,可是肖折釉還是能認出來這兩個字是沈不覆刻的。 沈不覆半下午的時候才回來,他一回來就聽說盛雁溪今日來過,是肖折釉見了她,而且肖折釉現在在書房等著他,他便直接去了書房。 “盛雁溪來做什么?”沈不覆問。 “公主殿下讓我把這個交給將軍?!毙ふ塾詫⑽樟舜蟀肴盏哪九七f給沈不覆。 肖折釉拉著褪了色的平安扣,垂著的木牌輕輕搖晃。 望著木牌,沈不覆怔了怔,才伸手將它接過來。他指腹摸過阿楠的名字,記憶退回十七八年前。 那個時候他不過十三四歲,彼時定元帝還未登基,他也還未領兵,不過是王府中的一員侍衛。 那一年盛令瀾中了劇毒,先帝大怒宮中太醫無用,甚至重金搜尋民間神醫,一時間弄得沸沸揚揚。 他無意間從當年仍是郡主的盛雁溪口中得知虔安寺中有一棵樹可保平安,十分靈驗。他沒有什么可以為她做,甚至連見她一面都不能,他便隔著千萬重的宮墻為盛令瀾祈福。 她是公主,公主名諱不可隨意提及,更何況是刻下來,而他也不愿意任何行為擾她半分清譽。所以他隱了她的名諱,取了個音近的“阿楠”刻于祈愿牌。乃至于日后,老太太催問的時候,他也用阿楠代之。 他想著今生總有一日對別人提起她時不用故意隱其名,他的確等到了那一日,不過美好太過短暫。一切都還沒來得及說,便徹底錯過了。 “小哥哥,我叫阿瀾,波瀾壯闊的瀾。你叫什么?”她稚氣的奶音仿佛還在耳畔。 阿瀾,可是他卻沒有機會真正喊一次她的名字。一次都沒喊過。 “將軍?你又想阿楠姑娘想得走神了?!毙ふ塾圆刂劾锏镊龅?,垂著眼睛,輕聲說。 沈不覆慢慢將思緒收起,他將祈愿牌小心攏入袖中,問:“公主可還留了別的話?” “有的?!毙ふ塾詫⑹⒀阆脑挃⑹鲆槐?,又將她狼狽的可憐樣子說了一遍。 沈不覆聽后許久未言。 “將軍,我總覺得雁溪公主今日哪里不太對勁,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肖折釉問。 盛雁溪今年已過了三十歲,從豆蔻之年的情竇初開到如今,她將一個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華全托于對一個人的癡戀上。 肖折釉身為女子,即使和盛雁溪喜歡的是同一個人,她還是忍不住為盛雁溪難過、心疼,還有惋惜。 甚至有的時候,肖折釉都會對沈不覆的毫不動心而驚訝。 沈不覆略一思索,道:“應當是和親罷?!?/br> “和親?”肖折釉驚了驚。 肖折釉上輩子身為公主自然明白和親代表著什么。即使是和平年代,和親公主也不過祈和的棋子。更別說如今盛國與周邊幾國的關系都很緊張。盛雁溪此時和親,恐怕兇多吉少…… 肖折釉搖頭,說:“若是和平年代倒也罷了,如今敵國是存著吞掉盛國的念頭,此時和親又有何用?不過是送羊入虎口,平白犧牲女子罷了!” 肖折釉的聲音里逐漸染上幾分憤懣。 沈不覆訝然地看了肖折釉一眼。 肖折釉的氣憤慢慢散去,其實她明白身處其位的道理。別人只道公主的尊榮,又有幾人可知尊榮背后所要承擔的東西。即使是前世的她,若是形勢所迫,無論是殉國捐軀亦或是穿上大紅的嫁衣遠嫁和親,都是義不容辭之事。 不管是當初的她,還是如今的盛雁溪,誰都逃不掉。 肖折釉忽然很佩服定王妃,也就是師延煜的母妃,那個盛國唯一的女將軍,身為公主的女將軍。 可惜巾幗命殞…… “將軍……”肖折釉想說什么,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她又能說什么呢,事關一國,沈不覆又能做什么? 一場又一場的暴雨之后塌的不僅是寺廟、民宅,還有行宮。 尚未完全修建完畢的行宮不僅塌了,塌的還是龍頭所在之地。 一時之間謠言四起,道定元帝奢靡成性,不顧國之萬安,非要勞民傷財修建占據大半蘇芮州的行宮。這接連不斷的暴雨,恰好將龍頭倒在沖塌,正是天降異象,已是警醒。 “陛下,會不會問題出在行宮修建的材料上?”左相站出來。 大殿一時寂靜無聲,皆不敢接話。 這行宮修建之事一直是由沈不覆負責。 定元帝沉吟片刻,指向大殿中的一員官員,道:“當初霍玄出征的時日,行宮修建之事是由你來負責,你可知道?” “陛下!”被點了名字的大臣急忙出列伏跪于地,“當初霍將軍出征前已將修建之事安排妥當。臣不過是按照他留下的圖紙、工期來監管而已。至于那些材料一些是霍將軍未走前留下的,一些是臣在職時親自采買。臣敢用項上人頭來擔保,材料絕對沒有問題!” 定元帝擺擺手,顯然是不愛聽這些。 這幾日他幾乎沒有睡過好覺,心中所憂之事一樁樁一件件堆在一起,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覺得他需要把事情一件一件捋清楚。 國中不睦,鄰國必侵。 定元帝覺得如今最為首要之事便是安內。他吩咐幾位大臣快馬加鞭趕往災情嚴重之地,又吩咐左相親自去蘇芮州安民心。 “擬旨,召袁頃捍回皇朝?!倍ㄔ劢K于下定決心。 大殿中臣子難掩心中驚訝,定元帝終于下定決心將袁頃悍召回以取代霍玄了…… 將軍府中,肖折釉正給沈不覆念陶陶送進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