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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一本。她硬著頭皮繼續解釋:“哥哥也教過我別的書,比如、……” 肖折釉悄悄打量霍玄的神色,可霍玄許是臉皮太厚了罷,根本看不出喜怒情緒來! “大可不必如此?!被粜闷鹂曜?,繼續吃飯。 這已經是霍玄第二次對她說這話了,肖折釉便第二次一頭霧水?大可不必如此?這個“此”到底是什么? 但是肖折釉知道霍玄又對她不滿了??粗粜^續吃東西,肖折釉也不再說話,靜靜候在一旁。她想得明白,霍玄定不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留下她,總是有原因的。反正如今寄人籬下,一切仰仗著他生活。他讓她干嘛那她就干嘛,大不了斟茶倒水當個跑腿小丫鬟唄。 霍玄吃著東西,卻想起府中四爺霍銳抱著女兒的情景。父女兩個其樂融融的,那小姑娘也不怕他父親,摟著她父親的脖子開心地笑。 霍玄抬頭,看向垂首立在一旁的肖折釉。 不行,太大了。肖折釉不是抱在懷里哄的年紀了…… 肖折釉感受到霍玄的目光,茫然地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霍玄輕咳了一聲,別開眼,道:“想讓你幫忙抄幾本書?!?/br> “折釉的榮幸!”肖折釉笑著答應下來。抄書可比守在他身邊斟茶倒水要容易多了! 霍玄的書房比之別人的書房更簡單一些,一張長案,長案上一干筆墨紙硯,長案前一座燈架。整面墻大小的書櫥,再加一把椅子,已是全部。連小幾、臥榻、甚至花木都沒有。 肖折釉要在這里抄書,還是煙升現辦置了一套桌椅。 肖折釉撒了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話圓下去。比如,她要怎么隱瞞筆跡,如何才能寫出一個小孩子的拙嫩字跡來。她略一沉吟,用左手握起毛筆,裝成左撇子!如此寫出來的字兒,還真的有點像小孩子的手筆…… 霍玄的視線從書卷移開,看了一眼肖折釉的左手,復低頭看書。 沒過多久,肖折釉看了一眼霍玄正看書看得很認真,她忽然放下筆,悄聲走出書房。 霍玄一直等到她出了屋才抬起頭看她遠去的背影,皺了一下眉。肖折釉已經十分故意做到悄無聲息了,可是她走路的時候一向沉穩,步子像量過似的。所以霍玄還是聽出了她腳步聲中的些微焦急。 霍玄放下手中的書,起身立在窗前,將窗戶推開一點,望著院子里的肖折釉。肖折釉背對著他,霍玄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見她抬起手似乎捂著嘴,然后雙肩顫了一下。 她這是……在打噴嚏? 肖折釉有點發燒。許是因為剛從四季如春的南青鎮趕來明定城有些不適應這里的氣候,她前兩日就有點低燒。而霍玄的書房連個炭火盆都沒有…… 肖折釉站在雪地里緩了一會兒,待鼻子舒服了些,才悄聲往回走。她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霍玄,見霍玄還是如她離開時那樣坐在椅子里讀書,并未抬頭。她松了口氣,提裙跨進門檻,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桌位,拿起筆來繼續抄書。 她埋首抄了兩刻鐘,忽然覺察出有點不對勁的地方。肖折釉抬頭,這才發現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燒起了火盆。艷黃的火焰不停地跳躍,將整個書房帶來一層又一層的暖意。 肖折釉抿了一下唇,嘴角輕輕翹起一點,繼續抄書。 她又抄了兩刻鐘,煙升走進來,將一碗剛煮好的姜湯放在肖折釉的桌角。肖折釉望了一眼霍玄,小眉頭揪了一下。她不喜歡姜的味道…… 歸刀緊跟著煙升進來,稟:“將軍,魯大人求見?!?/br> 肖折釉一喜,急忙起身:“那折釉先回避啦!” “把姜湯喝了再走?!被粜艘豁摃?,并未抬頭。 肖折釉扯起嘴角笑了笑,說:“讓魯大人等著不太好罷?折釉哪能耽誤將軍的事情呢?要不然我帶回去喝就好……” 霍玄抬眼,看向她。 肖折釉不吭聲了,她看一眼桌角褐色的姜湯,心里都快要哭出來了。煙升熬的姜湯最苦最辣了!她硬著頭皮端起姜湯,嘆了口氣,才小口小口地喝著。 越喝越苦,越喝越辣! 肖折釉覺得自己喝了好些,可是一看碗中,竟只喝了那么一點點。 “我……” “不許剩?!被粜苯哟驍嗨脑?。 肖折釉在心里把霍玄這個一朝得勢的臭將軍罵了幾句,才閉上眼睛,一股腦把碗里的姜湯喝了。當她把整碗姜湯喝到肚子里,她的眼圈都紅了。 霍玄有些意外地看著她眼底的濕意,吩咐煙升沏一盞清茶給肖折釉。 肖折釉一連喝了三盞茶,才舒服一點。 “回去好好休息罷,”霍玄頓了一下,“想吃什么讓下人去準備?!?/br> 肖折釉謝過才往外走。她又喝姜湯又喝茶水,耽擱了好一會兒,她出去的時候,看見魯大人立在雪地里,想來已經等了很久。 肖折釉為了不迎面碰上他,繞了道,從抄手游廊里穿行。 她走在抄手游廊里時,耳畔忽聽到幾聲犬吠。她腳步僵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循聲找了去。 那里是霍玄的臥房。 第21章 確切地說, 那是盛令瀾在霍家住了半年的臥房。 當初她與霍玄成親第二日霍玄就離開了明定城, 之后的半年她便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里。 “吱呀——”雕花木門拉長了音,肖折釉輕輕推門進去。 一晃眼, 熟悉的布置映入眼簾,肖折釉竟是長久的呆怔在那里。 她曾嫌棄這里原本的布置太單調, 又嫌棄大紅的床幔被褥太難看,所以在霍玄離家的那段時日, 她按照自己的喜好一點一點布置這里,把這里變成她喜歡的樣子。 碎玉鑲紫檀木圍屏上的芍藥圖是她親手繡出來的,雕著古靈精怪靈鹿的衣櫥,做成六角型的黃梨木小柜,上大下小的雙開門矮柜,羊脂白玉雕成的梳妝臺, 纏金絲的鼓凳……十錦隔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小東西,漁翁泛湖的核雕, 雙牛對角的玉雕, 八角樓的象牙雕,嵌著紅寶石的七巧盒…… 她撥開搭扣,將七巧盒子打開,里面熟悉的干花映入眼簾。她養芍藥, 有時候會在花落的時節做一些干花。 她摩挲了一下七巧盒上的紅寶石,不舍地將盒子合上。 回頭望向熟悉的布置,好像她昨日還住在這里,不是離開了近九年一樣。 肖折釉不由自主繞過圍屏, 走到里面,然后猛地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 素雅的月白色床幔間,坐著一只雪白長毛的西施犬。它蹲在床上,弓著腰,警惕地看著肖折釉,喉嚨里還發出低低的“唔?!甭?。 “啃啃……”肖折釉疾步向它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