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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樓周邊皆是廢棄宮苑,多年來甚少有人來往,隨便找了間屋子脫了外面的喪服,又將頭發重新挽成內侍發髻,戴上官帽,拿懷中鏡子照了照,因喪葬期間未涂脂粉,看起來不過是個面貌清秀的小內侍。出了門,我低著頭跟在阿笙身后,一起向觀星樓走去。 我倆仍從樓外秘道進入大殿,下到三層,進入那間房中木柜的暗道,阿笙打著火折子走在前方,他牽住我的手,那雙大手如此溫暖,恍惚中我才發現,面前的阿笙真的已經是成年男子了。 陸蕭未食言,秘道中果然沒有發現暗哨,我們一路暢行無阻。這秘道橫穿皇宮地下,又通到城外山中,路途并不近。我身上走的微微發汗,這些年不是臥病在床便是閉門不出,甚少有機會走這么遠的路,體力已有些不支,加上地道內憋悶,便有些呼吸不暢。 阿笙極為體貼的放慢了腳步,我不想拖他的后腿,拼盡全力加快腳步跟上他。不知走了多久,終于看到遠處有亮光出現,似乎還有微風襲來,胸口不再窒悶。我大喜過望,想必已經到了終點,催促阿笙快走。 那亮光越來越近,邁出地道的那瞬間,那光線刺得我睜不開眼,我伸手擋住光,另一只手突然感到阿笙的手猛地握緊,心中便是一沉,低聲問道:“怎么了?”說著強忍著眼睛的不適睜開一條縫,發現據我們不遠處站著一人。 心中一驚,仔細去看,那人竟是陸蕭。他一身便服長衫,站在那看不出情緒。我看周圍并未有護衛,心中稍稍松了口氣,看來他并沒有設下陷阱騙我。阿笙將我護在身后,身上繃緊,一臉戒備的看著陸蕭,他應該已經認出那人便是當年的葉天,也就是害死他父親及九幽谷無數人的罪魁禍首。 我不知道這些年阿笙的功夫練到何等程度,五年前陸蕭的功力便遠超過他,想必這些年也并未荒廢,阿笙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我輕輕拉了下阿笙,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慢慢從他身后走出,向陸蕭走去,停在他面前,問道:“你為何在這等我?” 他眼神復雜的看著我,片刻后才說道:“你說要走,是跟他一起?”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抱歉,是我騙了你,其實真正要走的是他?!?/br> 他聽了,面帶詫異之色:“那你呢?為什么不離開?” 我苦笑一聲:“四年前,秦煜讓我對一味藥上了癮,每個月若沒有拿到藥,便發作受那萬蟲噬身之苦。你以為他為何如此放心我?不過是料定我不敢跑罷了。況且,我若跑了,必定會牽連到你,還有青青一家?!?/br> 陸蕭聞言,沉默片刻,說道:“你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何必再擔心別人?青青他們我會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既然答應過你,定會護他們周全?!?/br> 他看著我,眼中有些不舍,輕聲說道:“走吧,自從離開九幽谷,我眼睜睜看著你在絕望中掙扎,卻什么都做不了。你放心,秦煜不會把我怎么樣,到底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br> 他上前幾步,伸出手將我擁入懷中,那雙手臂緊緊將我摟住。我閉上眼,感受那個熟悉的懷抱,眼淚禁不住流下來。只聽陸蕭低聲在我耳邊說:“其實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不是羅小七,從第一次見你便知道?!?/br> 我猛地睜開眼,抬起頭瞪著他。他伸出手捧住我的臉,說道:“你叫蘇小棲,對不對。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是我對不起你。就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吧?!?/br> 我腦袋蒙蒙的,多少年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以至于忘記我并非真正的羅小七。正想著,后頸一麻,便失去了意識。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如隔世 再次醒來時,已身在一輛馬車中,阿笙坐在我旁邊,見我醒來,將身旁水囊遞給我。接過來喝了幾口水,清醒了下頭腦,才問道:“你要帶我去哪里?” 他伸手輕輕撩開旁邊布簾,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漠:“現在我們已經不在秦國境內。姑姑,你安全了?!?/br> 我呆呆的看著那陌生的景色,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有活著走出皇宮的那天。挪到窗邊,瞪大眼睛看著窗外,生怕這又是一場夢境。我所在的馬車僅僅是龐大車隊中的一輛,前后皆有人騎馬同行,其中有幾人看著面熟,似乎在九幽谷中見過。心口砰砰跳個不停,慢慢坐回車內,靜默不語。 這不是夢,六年了,我終于逃出來了。一時間腦中思緒混亂,悲喜交加,只聽阿笙在旁邊輕聲說道:“在姑姑昏睡這兩天,我與何堅他們會合,將鑰匙交給他們后,帶著你日夜兼程往邊境趕,怕你受不了勞累,便一直讓你睡著,直到確定沒有追兵,才換了馬車讓你醒過來?!?/br> 我這時心神已經緩和下來,方才問道:“我們要去哪里?” 他答道:“姑姑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要給九幽谷眾人找一個可以安身立命之處?”見我點點頭,才繼續說道:“其實地方已經選好了,便是當年的無妄國。只是那里早已經不是一個國家,無妄國滅后,已變成別國的一個屬城,在西域的這幾年,我跟何堅一直以商隊的名義與城主貿易,現在,這城中一半的貨物都由我們的人輸送,只要有密室的寶藏做保障,我們便可常駐城中,不用再顛沛流離?!?/br> 我聞言點點頭,說道:“你做的很好,如果莫洛知道這些,一定會很欣慰?!彼粗?,伸出雙手握住我的手,輕聲說:“姑姑,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等回到城中,我便立刻找慕容老爺子給你看病?!?/br> 我淡淡一笑,卻沒說什么。他說這句話不過是安慰我,因著藥人之軀,任何毒都不能耐我何,可我并非中毒,而是上癮,況且已經五年之久。若想戒掉,唯有破釜沉舟,抱著一死的打算,扛過那發作時噬骨的折磨,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只是,連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過那比死還難受的折磨。 盡管后面沒有追兵,車隊仍馬不停蹄的往目的地趕。直到晚上,才在荒漠中安營扎寨,生火做飯。太陽一落山,原本還有些熱的荒漠立刻冷了下來,我還穿著離宮時那身內侍宮服,身上有些冷,加上一貫畏寒的體質,哪怕坐在篝火邊,也抵不住寒風入侵。 阿笙取了件厚厚的斗篷披在我身上,又遞來一杯熱水,坐在了旁邊。我將那披風裹緊些,雙手捧著溫熱的杯子,終于不再發抖,沖他感謝的一笑?;鸸庥吃诎Ⅲ系哪樕?,旁邊的人們忙著準備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