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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沒有?都好幾回了。上上下下就這么點人,除了你這小饞貓還能有誰?”老掌柜臉上掛不住,敲了一下他的額頭,責怪道,“告訴你多少次了?這是給客人吃的東西。你若想吃,回頭讓奶奶再給你做。這孩子,就是不聽話?!?/br>“我沒有!沒有!沒有就是沒有!”孩子急了,跺著腳,小臉漲得通紅,喊聲里帶著哭腔。老掌柜越發尷尬,拉起他的手,強行把他往外拖:“走吧,讓你奶奶說你去。這孩子……”“本王小時候如是如此哭鬧,是要去祠堂罰跪的?!笨粗鎸O倆的背影,秦蘭溪有感而發,“祠堂里又黑又冷,還得餓肚子,要多嚇人有多嚇人?!?/br>老王爺在戰場上是出了名的鐵血無情。曾有傳聞,當年他帶兵剿匪,曾屠盡了整整一個村,連白發蒼蒼的暮年老者與呱呱啼哭的襁褓稚兒都不放過。只因村中有人窩藏了匪首。對外如是,對待自己的嫡子,他也不改嚴苛。秦蘭溪自小沒少受他責罰。“虎毒尚不食子。他對我卻從不留任何情面。當年恨他恨得咬牙切齒,如今想想,卻有幾分懷念?!比昵?,老王爺戰死沙場,秦蘭溪襲了爵位。一世人有半世是在烽火狼煙里虛度,臨終前最后一眼卻仍是一片血紅,看不見半分太平盛世的痕跡。“你總說羨慕我有父親,呵呵,其實誰又知曉誰的苦?”瞟了一眼沉默的赫連鋒,秦蘭溪低頭自嘲,“不過,他跟你說過同樣的話。本王太軟弱,以本王的性子是干不了大事的?!?/br>赫連鋒慌忙躬身道:“屬下不敢?!?/br>秦蘭溪擺了擺手,轉頭問傅長亭:“道長呢?對俗家父母可還有印象?”“師尊說,貧道為濟世伏魔而來?!?/br>許久之后,也有人問他相同的問題。冷面的道者一五一十這般坦言。那人止不住嘆息連連,別開臉,沒好氣抱怨:“你這木道士!石頭里蹦出來的嗎?叫人半句貼心話都說不上來?!?/br>當然,那是許久、許久、許久之后的事了。豆子沒有朋友,總愛抱著膝蓋坐在院子里發呆。秦蘭溪見了,忍不住上前問他:“豆子,一個人玩不寂寞嗎?”小小年紀的孩子或許連寂寞是什么都不懂,卻認認真真地搖頭:“阿莫和我玩?!?/br>“那是誰家孩子?我怎么沒見過?”豆子再度搖搖頭:“阿莫就是阿莫?!?/br>地上散落著長短不一的細竹片,竹片底下壓著一張畫著圖畫的薄紙。紙上線條潦草,看起來是畫著一條魚。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孩童筆跡。秦蘭溪伸手去拾:“做風箏嗎?哥哥幫你做吧,做個又大又漂亮的鷹?!?/br>手方伸到一半,孩子突然站起身,繃著臉直挺挺擋在他面前:“和阿莫一起,說好的?!?/br>孩子的表情嚴肅鄭重,不容有半點疑義。秦蘭溪沒來由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收回手,耷拉下嘴角,沖著赫連鋒與傅長亭無奈一笑。赫連鋒啞然失笑,傅長亭目光如刀,觀察著地上那一堆竹片。竹片間夾雜著一樣翠綠色的事物,是一個玉墜子,做成了荷葉的模樣,葉上開著一支荷花,半開半閉,栩栩如生。察覺到傅長亭的視線,孩子一把抓起墜子,兩手背后,戒備地瞪著他。道者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跟著秦蘭溪回房。那個墜子……不似一般人家能有。幾天后,豆子不見了。女掌柜只是去前點端了一碗湯,再回頭,獨自一人在內院發呆的孩子就憑空不見了。左鄰右舍都慌了,紛紛出門四處尋找。城中所有僻靜角落俱都一一找過,直至掌燈時分,還是連孩子的一線影蹤都搜尋不到。豆子就這么不見了,連那只還未完成的風箏和玉墜子都跟著無影無蹤。“長亭?”去安慰過傷心欲絕的掌柜夫婦,秦蘭溪表情凝重。他不是沙場上出生入死的鐵血猛將,也非化外無欲無求的修道上仙。見過太多人間慘事,他已不愿再聽任何哭聲。七情六欲全無的道者站在石階旁的海棠樹下,一身滾著藍邊的雪白道袍潔凈如霜。夜風吹送,將枝上粉紅的花瓣帶上他的肩頭。傅長亭靜默佇立,臉上一筆一劃都寫著端正,目光始終凝望著虛無的前方,既不留意肩上的落花,也不關心隱約的哭聲:“妖孽?!?/br>客棧中有妖氣,雖時濃時淡,但是仿佛一位看不見的無形來客,雖然不是日日登門,可三天兩頭來得頻繁。“有妖怪?”赫連鋒長刀在手,瞬間緊張起來。妖,當今世上能役妖奴鬼的唯有一人。“有線報,天機子已經多日未現身?!鼻靥m溪皺眉沉吟,再度望向傅長亭道,“道長有何高見?”月色皎皎,在不茍言笑的男子臉上暈出一層如水的銀色光華。傅長亭收回視線,已然成竹在胸:“它會再來?!?/br>清淺的笑只停留在嘴角,眼底依舊無波無緒。客棧里有兩處所在妖氣最為濃烈,一時內院石階旁的海棠樹下,這是豆子平素玩耍的地方。另一處則是店后的廚房。夜晚,烏云蔽月,夜色濃厚如墨,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諢o一人的院落里,刮來一陣古怪的風。草葉沙沙作響,一股腥氣自葉尖上劃過。如是仔細看去,便會發覺風中有一團黑影正推開門板,迅捷地鉆進了店后的廚房。廚房里收拾得井井有條,灶上擦得油光锃亮的大鐵鍋兀自無言地散發出微光。黑影顯然有備而來,低頭避開懸在梁下的臘腸,徑自躥到壁櫥前。熟稔地打開籠著碧紗的柜門,一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