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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可著急,很想知道李百草到底能不能治他。但她理解朱謹深,事關身體未來,他應該是緊張,所以有點沒話找話。就只好點頭。 朱謹深道:“是。不只是?!?/br> 他近李百草情怯。 近他,一樣。 他覺得麻煩了。 身體能不能好不知道,他的腦子,是先要壞掉了。 ☆、第88章 朱謹深微微低了頭, 他要藏事的時候,其實很能藏得住,不論心里轉過哪些連他自己都覺得離譜非常的念頭, 面上一絲聲色不露,轉身進去屋里。 林安很急切,已經把一個墊手腕用的石青祥云紋長方小迎枕擺到了炕桌上,候到朱謹深坐下, 就忙望向李百草, 期盼著他能不負神醫名頭,一展神通。 李百草順他的意,并不耽擱, 在炕前替他設下的椅子上坐下,就替朱謹深把起脈來。 這一把足有盞茶功夫,旁邊的林安與沐元瑜都大氣不敢出,目光只在他搭在朱謹深手腕上的兩根手指上, 仿佛那真有起死回生的魔力。 終于李百草兩邊腕脈都把過, 移開了手,凝目關注朱謹深的面相。 一時又叫他吐出舌頭來,看一看舌苔。 朱謹深:“……”他眼神往沐元瑜處一掃, “你轉過去?!?/br> 他不說沐元瑜沒覺得什么,一說她不由憋了笑:“——哦?!?/br> 還挺要面子,不肯叫她看著這樣形容。 她轉了身,嘴上忍不住調侃了句,“殿下, 其實我也不算外人了么?!?/br> 身后先沒有動靜,過一會后,方傳回一句來:“啰嗦?!?/br> 沐元瑜算著他應該是叫看過舌苔了,笑道:“殿下,我能轉過來了嗎?” 朱謹深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沐元瑜就轉了身,此時李百草也開了口:“殿下這病,可是逢著季節交替或冬日天寒時就易發作?發作之時不拘某一種單一病癥,可能在心肺,也可能在脾胃。便太平無事時,也總覺無力,不能如常人一般隨意跑跳?” 林安連忙點頭:“對,都對,就是這樣!” 沐元瑜有點意外,因為到李百草這個層級的大夫,說話還這樣淺顯易懂是比較少見的——不過也不奇怪,他多年只在民間鄉野行走,看的病人許多大字不識,若不把話說白了,病人根本就聽不懂。 朱謹深也點了點頭:“先生所言皆是?!鳖D了頓,“先生可有教我處?” 一屋目光都匯聚過來,李百草習慣了這場面,也不覺得面前的是皇子還是老農有什么區別,平靜道:“殿下,你這是先天里帶出的毛病,落地早,元氣沒來得及長足,因此比常人來的弱。對別人來說感知不到的一點小問題,到殿下身上,殿下扛不過去,就往往激成了病。這是多年沉疴,治起來不是一日之功,老頭子需要好好想一想?!?/br> 朱謹深眼神一動,閃出光來:他沒有直接說治不了,那就是有一試的希望! 再是看淡生死,日夜與這病體相伴,他也是受夠了。 李百草很雷厲風行:“草民聽世子說,之前一直主治殿下的是草民的師弟,他開過的那些方子呢?都拿過來——最好把他本人找來,殿下這樣的貴人,他手里一定保存了這些年詳細的脈案,草民都需要看一看。然后草民才能給殿下一個確切一點的回話?!?/br> 朱謹深點頭:“今日天色晚了,明日王太醫就過來。先生遠道過來,今晚先歇一歇罷?!?/br> 李百草卻道:“草民多年走南闖北,早習慣了在路上奔波,跟世子前來一路都坐著車,吃喝都是現成,比草民自己趕路舒服多了,沒什么歇不歇的。草民師弟開的藥方殿下這里總有一份吧?先把這個拿來我看?!?/br> 他這一刻都不耽誤的勁很投林安的胃口,他不等朱謹深說話,忙就道:“老神醫跟我來,這些藥方都放在專門的一間屋子里,連著殿下日常用的藥一起,老神醫都可以看?!?/br> 李百草就起身跟他出去了。 沐元瑜很開心,走到朱謹深面前道:“殿下,我聽老先生的口氣,你痊愈是很有希望的?!?/br> 朱謹深心里也有點激越,但他更習慣了失望,就道:“似乎有一點罷?!?/br> “不,殿下不知道老先生的脾氣?!便逶ぞ桶牙畎俨菰趺床豢辖o刀土司看病那一節說了,“他如果覺得看不了殿下的病,是會明說的,要不是因為這個,也不會被我舅舅扣下,我也遇不到他了?!?/br> 她覺得朱謹深現在的心態不怎么利于治療,就算萬一注定仍是失望,那也在努力過后,如果在努力的過程中就總是覺得自己不會好了,一直浸在消極里,那對治療恐怕沒有幫助。 就又給他鼓勁,“殿下,你想想以后好了的日子,就什么都不怕了。那時想干什么干什么,再也不用有顧慮。騎馬打獵這樣的消遣,殿下都可以做了,不用只是悶著下棋看書?!?/br> 朱謹深道:“我不會騎馬,也不會射箭?!?/br> “我教殿下呀!”沐元瑜笑道,“殿下見過的,我投壺不錯,射箭也算湊合,打個兔子之類沒有問題,說不準今年秋獵時,我就能跟殿下一起去了?!?/br> “哪有這樣快,李百草才說了不是一日之功?!敝熘斏顡u搖頭,“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br> 他從小就環繞在這樣的安慰里,豈能不懂。這少年實在一片赤誠心腸——愈襯得他心底的妄想是多么污穢。 他就動這樣的念頭,也不該動到他身上去。 然而要說別人,他不是沒有試過,其間的差別太明顯了,騙什么也騙不了自己的心。 朱謹深很頭痛,他發現兩個月的分別一點用都沒有,他以為可以撥亂反正,結果反而好似催化劑。 比如此刻,他理智上分明知道應該叫沐元瑜回去了,但就是吐不出口,他在這里,其實有些叫他心煩意燥,但他竟荒謬地覺得享受這亂七八糟的感覺,就不想叫他走。 他只能一邊唾棄自己,一邊指望著沐元瑜自己提出來要告辭。 他一定至少控制住自己不要留他。 但看上去,沐元瑜沒有這個意思。 在沐元瑜來說,她一路領著李百草近似逃亡地回來,既怕滇寧王派人追上,也怕李百草出了什么問題溜走,精神上一直處在一個比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