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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上午的第一節,戚年這種晝伏夜出的夜貓子在她手上無一幸免過。 “不點名是因為紀老師記得住?!眲⑾哪チ四パ溃骸澳阋詾槲覀兊某銮诼适窃趺磥淼??” 戚年還是覺得好羨慕…… 能被記住??! —— 戚年一直覺得紀言信這樣冷清的人,也許上課也是那么不冷不淡,恪守規律。但意外的,他的課即使涉及很多專業的知識,戚年還是聽懂了一小半。 課堂上安靜得只有他清潤的聲音,低沉,勻速,起初還像是沉浮在沸水里的茶葉,越往后,反而像那化開的茶水,清淺溫和。 在這樣的教學姿態的影響下,紀言信的課堂總是很安靜,女生看顏欣賞他磁性的聲音,男生拼命記重點。還有一個例外,就是戚年這樣的—— 戚年從小左腦就不發達,尤其是理科,一旦涉及計算,她準歇菜。 毋庸置疑的,像生物化學專業這樣需要掌握數學,物理,計算機等基本理論知識,還要掌握各類化學,微生物學,細胞生物學等等學科知識,強化交叉運用這樣的,她根本不覺得自己能參透多少…… 所以,她通常都是裝作非常認真記筆記的樣子,在筆記本上畫畫。 或是記下他畫的原理圖,或是自己瞎涂亂畫。 此時,安靜的教室里,除了他有些低啞的聲音之外,便是“刷刷刷”筆尖和紙頁摩擦的聲音。 戚年正勾著筆填色,圖畫陰影。 筆下是一個站在講臺上的年輕男人,一手捧著書,微斂下眼簾,那雙眼睛深邃又沉涼,深不見底。筆挺的鼻梁下,那唇被筆鋒勾勒得有些堅毅,溫涼又淺淡。 戚年盯著這個像了九成的畫像,蹙著眉頭思索了半天??傆X得哪里有些不對,正想著再觀察觀察,剛抬起眼來,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聽了幾次課,戚年基本上已經摸出他每個眼神的含義了。 這一眼,微凝的目光直看得戚年心肝“噗通”一聲,似是沉進了水里,一直保持著下落的趨勢……直到他錯開目光,這才摸著心口深吐出一口氣。 好像這樣做,能讓連日來的沉郁都跟著散掉一般。 但事實上,并沒有。 除了那一天吃過飯,紀言信順帶著送她回家之后,戚年都再沒有和紀言信有過任何交流。 劉夏說他最近有些忙,每次上完課就離開教室。 戚年說到底也不是他的學生,無法像劉夏一樣,有那么充足的理由去找他問題目……她甚至連問題都提不出來。 唯一的收獲,大概就是在他畫的原理圖的基礎上,改成漫畫形式。 也就是說,七崽大大在微博的漫畫連載里,已經有好幾天都是女主支著下巴一臉呆滯地望著男主了。 她低下頭,輕抿著唇,握筆的指尖微微用力,有些郁悶地刻畫著陰影,用力得那張紙都被筆墨浸透,柔軟脆弱得隨時都會碎掉。 而這時—— 視線之間,突然伸出一只手來,輕易就把她的筆記本從她的手心里抽了出來。 紀言信看著她錯愕地抬起臉來,目光落在紙上,停留了大概三秒。 很顯然,他已經發現了戚年剛才涂畫的……就是他。 戚年眼看著他眸色漸深,周身寒意微沉,還來不及哆嗦。 紀言信已經把筆記本收起,修長的手指微曲,在她的桌面上輕敲了一下,以作警示。 竟然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沒收了她的筆記本? 戚年看著他轉身走回講臺,那修長的背影,回想起他剛才微變的表情,頓時紅了臉。 劉夏莫名地轉頭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詢問:“怎么回事?” 戚年還沒回答,剛回到講臺上的紀言信恰好開口:“戚年,下課之后,跟我來一下辦公室?!?/br> ……作為第一個被點名要求去紀言信辦公室的外院人員,戚年在萬眾矚目里,成功地把自己煮熟了。 —— 周五的下午,已經放學。 Z市的秋天,天時漸短。往往剛過五點,天色就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地沉沒。 剛才在教室遇到有學生問問題,紀言信留下來指導,耽擱了一些時間。 這會剛過五點,雖然天還沒有徹底陰沉下來,但也已經昏蒙蒙的,那暮色,在很遙遠的天際,轟然而來。 沈教授剛準備關門回家,邁出走廊還沒走幾步,就看見從樓梯口上來的紀言信。 他身后還跟著個分外眼熟的姑娘,半垂著腦袋,無精打采的,典型一副做錯事被老師請喝茶的模樣。 紀言信也看到了他,快走到面前時,停下腳步,頷首應禮:“沈教授?!?/br> 也跟著停下來的戚年驀然抬起頭,對上沈教授有那么幾分戲謔的眼神,臉上消退沒多久的熱度又有重新漫上來的趨勢。 “沈教授?!?/br> 底氣不足的聲音。 沈教授記性不太好,一時沒想起來戚年是誰,只覺得有些眼熟,而且……眼熟得讓他覺得必須要想起來:“是不是……上次一起吃飯的那個戚年???” 想到了名字,所有的記憶也瞬間回籠。 沈教授習慣性地笑了兩聲,打趣:“這是怎么了?不是古代文學專業的,怎么跑你這來了?” 紀言信表情都沒變一下,回答:“我應該不需要事事向你匯報吧?” 沈教授頓時瞪了眼睛:“嘿,你這小子……” 話還沒說完,顯然是發現對方根本不買他的帳。沈教授輕哼了一聲,氣呼呼地交代道:“現在天黑得早,別留學生留太久?!?/br> 紀言信“嗯”了一聲,等著沈教授走了,回頭看了戚年一眼:“今天要回家?” 那暮色倒映在他的眼底,那瑰麗的色彩仿佛柔化了他以往的清冷,溫和了些許……但也只有些許而已。 戚年點點頭:“嗯……今晚要回家吃飯?!?/br> 紀言信沒說什么,走進辦公室。 戚年緊跟著邁進去。 桌上的電腦沒關,電腦屏幕上的白光倒映在桌面上,成了這暮色里唯一的明亮。 他竟然也沒想著開燈,坐在桌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br> 那聲音,是上完課后的低啞。 “現在,對生化院有多少了解了?” 戚年剛坐下,他就拋出了問題,她有些坐立不安地看著他:“基礎,原理,理論明白了點?!?/br> 紀言信手肘撐在扶手上,用手指抵著眉心輕揉了兩下,又問:“那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