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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緩過神來,痛斥女兒的莽撞。接著又換上笑容,伏低作小地對關山進行大禮:「大將軍,明珠被草民給寵壞了,她為人雖不夠細致,可對魯先生的情意那是天地可證!您與魯先生的師生情誼,草民心里很清楚,樂家上下也定不會讓魯先生吃到一丁半點的苦頭,請大將軍放心?!菇袢者@婚禮必須完成!無論魯澤之與關山盡之間是否有龍陽情誼,樂大德壓根就不介意!他本就是盼著透過關山盡對魯澤之無底線的寵愛,才積極定下這樁婚事的。關山盡喜堂上突然發難,更坐實樂大德先前的猜測??峙?,大將軍對這個名義上的夫子,情根深重了。假如樂家能把持住魯澤之,未來馬面城還有誰能在他面前嘣噠?「樂老爺說笑了?!龟P山盡側首給了滿月一個眼神,就看見胖敦敦笑咪咪地滿副將解下間上的包袱,朝大堂上一抖,霎時書信滿天飛。第63章不知取啥篇名,打臉吧?眾人的目光都被飛雪般的書信給吸引了,除了關山盡與滿月之外,不由自主地盯著飛舞的信紙、信封緩緩飄落在地。信紙還無法讓人一眼看出是寫給誰的,然信封上的大名可就亮晃晃了,赫然是樂家大公子的名諱。賓客的視線或隱晦或直白,全落在樂大公子身上,幾個耐不住的摀著嘴竊竊私語,而樂大公子則臉色慘白,顯然很清楚這些書信從何而來,也肯定不是什么能見人的東西。「樺兒!怎么回事?」樂大德掌心、背心都是冷汗,耳朵嗡嗡作響,藏不住語尾的微顫。他不能說完全不知道兒子私下做了什么,也是有心放任聽之,畢竟作為商人,利益才是最為重要的,只要有利可圖,多幾個靠山又有何不可?這份家業將來是兒子的,他也懂得替家族牟利,樂大德心里原本是極為欣慰的,卻不想這一切竟成了把柄不成?樂大公子雙眼失神,盯著滿地信件,ㄧ聲不吭。樂明珠卻是第一個伸手抓了封信來看的人,她本就是個驕縱的,從來也沒將關山盡放在眼里。再說了,魯澤之喜愛自己,也需要這個岳家,在關山盡面前地位更是超群,就不信關山盡真能把他們樂家怎么了。可誰知,樂明珠才看了幾行字,精心妝點的明媚臉龐,竟蒼白了些許,便是染著胭脂都能看出灰敗的氣味。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哥,持信的手無法抑止地顫抖。「大、大哥,這、這不是真的吧......」這封信是樂大公子寫的,對方的名字一看就是南蠻人,里頭提到了走私硝石與私鹽,甚至還提到了澒(水銀),從信件里頭的敘述來看,已經不是初初勾結,已然往來好一段時日了。在大夏,硝石產量不多,ㄧ般多用在煙花上,然而先王時候有人發明了被稱為大炮的武器,盡管這些年來依然未能真正用在戰場上,但硝石卻被確實的管制起來了。偏偏,南蠻卻產了不少硝石,樂三層聽父兄提起過。那時候,大哥對關山盡頗有怨言。因為在關山盡的掌控下,硝石根本進不來大夏,南蠻又不知道那能干什么,白白一座金山擺在那兒卻不能用,看得人撓心抓肺的。再說到鹽,私鹽確實能掙來一大筆銀子,可大夏抓控得極嚴,被逮著賣私鹽的話,輕則發配邊疆,重則掉腦袋。雖說利之所趨、人之所欲,販賣私鹽的消息時有所聞,可十多年前設置專門的部屬控管監視后,慢慢就銷聲匿跡了。樂重樺更選擇不將私鹽在大夏境內流通,而是賣給南蠻,可算是富貴險中求。這兩樣東西,平時都節制在關山盡手中,南蠻產的鹽少,多半是巖石上的鹽,這一來一往樂家算是賺得盆滿缽滿,也真是連命都輕賤了。樂大德看女兒神色不對,也連忙拾起一封信展閱,信還沒看完,人就翻著白眼幾乎暈死過去。「孽障!」他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暈眩過后咆哮地將信扔在兒子臉上?!改憧纯茨阕龅暮檬?!樂家、樂家沒有你這種子孫!」信上頭竟然提到了大炮!「不,父親!您聽兒子解釋!我沒有這么做!我沒有!」樂崇樺噗通跪在地上,朝父親辯解,接著膝行至關山盡跟前,連連磕頭喊冤?!复髮④娒麒b!草民雖不敢說生平未做虧心事,但對大夏絕對忠誠,天地可證!斷不會與南方那些蠻子私相授受!危害國祚!」見他碰碰碰把頭嗑得又重又響,七八下后額頭都破了,血絲蜿蜒而下,襯著因畏懼而慘白的臉色,詭譎的嚇人。「那么,這些信是誰寫的?」關山盡也不叫停,他伸腳踩住一張攤開的信紙,仔細看可以從上頭看到兩方商議如何走私本次貨物,七馬車粗鹽、八馬車硝石跟十壇澒。上頭寫得清清楚楚,要如何避開馬面城駐軍,要在哪里交貨,切口如何、總共多少人等等,一絲不茍面面俱到,稱得上是膽大心細。當然,馬面城的駐軍畢竟數量不少,要避開并不是簡單的事,更別說還有這么好些貨物了。但人為財死,在賺錢的時候腦子都是前所未有的靈活。他們走的,是水路。馬面城到南蠻地界有一條河流,河川離城最近的地方在城外兩里處,往上游是一大片密林,平時人煙罕至,戰亂時候林中也因行軍進軍不易,經常被繞過。那密林是順著頗為陡峭的山地長的,里頭林像雜亂,稍有不慎就會迷失方向。這算是馬面城左近防守最弱的地方了。樂崇樺也看準這點,雇些獵戶柴夫,一點一點地在山里辟出一塊地來,蓋了幾間儲存貨物的小屋及船塢,再分批運送貨物,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關山盡眼皮子底下好賺了一筆。「小人不知!小人沒做!小人是被陷害的!」樂崇樺什么也不多說,凄然地不斷重復這幾句,活似受了天大的冤屈,恨不得撞死自己以示清白。關山盡冷冷地看著他,也不阻止,直到樂大德也老淚縱橫地跪地替兒子求饒,他才輕輕嘆口氣:「都起來吧,大喜之日,本將軍也不欲見血?!拐f罷,他朝魯澤之睞了眼,茫然無措的男人這才回了神,躊躇了會兒開口。「海、海望,這當中定有什么誤會才是......」魯澤之語氣軟弱,他自己心底怎么能沒底呢?關山盡感在這種時候扔出這些證據,肯定是胸有成竹了,他只是戲耍這些人罷了。一股寒意從身體深處往上竄,他用力咬著失去血色的雙唇,在樂明珠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無言地求助時,望都沒望去一眼,只牢牢地看著關山盡,眼中流泄出顯而易見的哀求。這個哀求不是為了樂家,而是為了自己。「老師認為會是什么誤會?」關山盡目光纏綿地看著他,言下之意彷佛是他只要說出個所以然來,便愿意為他擔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