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

早就知道對方可能要動這種歪點子，喬伊斯同樣踩著設備的廢墟沖了過去。就算拖著金屬臂，速度竟然也絲毫不減，甚至比三個人都快，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剎那，已經擋在了三號的襲擊路線上！

于是，當托尼終于反應過來時，他扭頭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在震耳欲聾的槍聲里，他的臨時保鏢突然從不知道哪個角落里像一道閃電沖了過去，撞向另一團朝自己撲來的黑影，就像最開始一號把他從側面撞飛出去那樣，直接帶著三號撞破了旁邊的維修艙門，彼此糾纏著摔了出去，消失在從外面灌進來的潮濕海風中。

“喂——??！”

總裁爸爸頓時大驚失色。

而和三號一起翻滾了出去，喬伊斯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兩人從動力室撞破艙門，懟歪護欄，一路叮呤咣啷摔到了最底層的維護平臺上，在鋼板上撞的頭暈眼花，差點把腸子吐出來。

更倒霉的是，因為慣性，三號除了摔得七暈八素以外就沒什么事了。而喬伊斯不知道是沖得過猛還是怎么的，摔在平臺之后還朝外側滑了幾米，整個人都差點掉了下去，要不是他反應極快扒住了平臺邊緣，那現在估計就在大西洋里喂魚了。

“我有點后悔了?！?/br>
僅靠左手撐住全身的重量外加一條幾十斤的金屬臂，而且肩頭還因為擋下的那一槍在迅速往外飆血。喬伊斯看著三號踉踉蹌蹌爬起來，邊朝自己走來邊拔.出腰間最后一把槍，只能無奈嘆口氣，在心里唾棄自己今天的倒霉:

“我真應該去搶九頭蛇基地而不是聽韋德的鬼話跑來這里?！?/br>
“太晚了?！崩浜咭宦?，三號舉起槍口，朝下對準了掛在游輪邊緣的喬伊斯:“背叛九頭蛇的人永遠都不會有好下場?！?/br>
……這我倒是不怎么遺憾。

嘆氣嘆得更明顯了。喬伊斯看著頭頂黑黝黝的槍口，表情依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眼底慢慢出現了一點奇特的光。

“你其實也應該和我一起后悔的?！?/br>
他這么平靜地開口。在舷側燈光的照射下，兩道像是藤蔓般的淺綠色痕跡開始從他眼角蔓延開來，瞳孔也似乎在一點一點染上血一樣的猩紅:

“‘Zero’究竟是個什么東西，你們不是最清楚了嗎？”

他突然燦爛而殘忍地笑了起來。

“你——”這才發現喬伊斯身上突如其來的變化，三號愣了愣，似乎終于想起了什么，臉色瞬間大變。

他怎么可能會忘了。

Zero，那可是本該永遠深埋在黑暗里的，令人作嘔的怪物。

握著槍的手劇烈顫抖起來，一時間甚至根本對不齊喬伊斯的臉。三號咬緊牙關，手指扣上扳機。如果說他之前還有因為對方的危險處境而放松的意思，那現在，他已經知道自己必須要快點殺死對方，越快越好。

指節慢慢彎曲，他用力扣下扳機——

“砰??！”

槍聲再度響起，鮮血在半空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喬伊斯猛地瞪大眼，看著三號眉心突然出現了紐扣大小的彈孔，隨即轟然倒地，震驚得連眼角悄然蔓延開的淺淡綠色都恢復了原狀。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平臺上傳來。很快，那個在最后關頭狙擊了三號的人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帶著把整張臉都遮住的面罩和護目鏡，焦急地俯下身，朝喬伊斯伸出手。

“別怕?！?/br>
他低低地這么開口，不似死侍也不似鋼鐵俠，聲音是喬伊斯全然陌生的深沉和微啞。

“抓緊我，我拉你上來?！?/br>
第10章擁抱

什么鬼。

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嚇回了原型，喬伊斯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慢慢反應過來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瞪著頭頂那人伸出的手，仿佛在瞪著一快涂了毒.藥的蜂蜜，并不確信對方究竟是在打著什么主意。然而還不等他猶豫完要不要被救上這一次，他被子彈貫穿的肩膀已經替他做出決定，失血過多導致的肌rou抽搐讓前殺手先生手一軟，再也扒不住維修平臺的邊緣，整個人頓時往下滑去。

而墜落了不過半秒，他的手腕就被用力攥住了。

“我不是說了抓住我嗎?！?/br>
隔著面罩都能聽出來語氣里的無奈，那人整個上半身都趴在了平臺上，就像在安撫著一只警惕的貓:“既然我救了你，又怎么會再害你？”

這可不一定。

心說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就要我放心地把命交出去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但現在這個情況喬伊斯又不能讓他把手松開，只能一邊保持著沉默一邊活動因為三號橫死而能夠再度控制的金屬臂，打定主意如過對方有什么詭異的舉動，就算自己掉進海里也要把他的胳膊連骨頭一起扯下來。

所幸，那人確實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救喬伊斯上來。而他的力氣也不是一般的大，拽著喬伊斯連同他死沉的胳膊就像拎起兔子那樣容易，以至于剛剛還警惕萬分的前殺手還沒來得及把臉上狀況外的表情時收回去，他整個人就被硬生生地拖了上來，直直戳在了三號死不瞑目的尸體旁邊。

……那確實是夠死不瞑目了。

想到這家伙估計連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這樣沒了命，喬伊斯誠懇地替三號心疼了幾秒。但當肩膀上飆血的傷口處終于向大腦傳來尖銳的疼痛時，他就轉而心疼起了自己——為了救雇主受傷什么的，他一定得讓斯塔克再加一倍報酬，還得打個五星的好評。

這么胡思亂想著。喬伊斯甩晃晃腦袋，想把失血的暈眩從腦子里甩出去，卻差點把自己甩到了地上。

Fuck。

暗罵一聲。他捂住左肩上仍舊在擴大的鮮紅，剛想撕一截衣角扎上止血，就看到一卷醫用紗布被遞到了自己眼前。還是嶄新的，一看就知道剛拆了口。

“你需要這個?！庇鴨桃了闺y以言喻的眼神，那個一直在旁邊觀察他的神秘男人這么適時說道：“我幫你包扎?！?/br>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但最開始的焦急已然隱去，取而代之以某種無法被解讀的深刻情緒。喬伊斯覺得那像是悲傷，或者懷念，是站在時光盡頭的旅人回望來路，是被奪去一切的人看著自己失而復得的珍寶，在踏過千山萬水之后終于又一次站在最初的起點，就算極力壓制也無法完全將其隱藏。

而且他有種錯覺，這個人，或許已經認識自己很久很久了。

一陣微妙而難耐的氛圍在維修平臺上蔓延開來。喬伊斯站在原地不答話，那人也維持著伸手的姿勢等待，動作中透露出一種無聲的堅持。而在沉默著對峙幾分鐘后，向來冷硬的前殺手忍不住率先妥協，稍微側過肩膀把傷口露出來，身形也不再是隨時可以開始干架的僵硬，變得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