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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時她想得是,如果他真得感染,她陪他就是。 他是她這個世上唯一的牽絆,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如果這最后的依戀都要被奪走,她的余生還有什么意義? 榮雪幾乎一夜未眠,到了天露魚肚白的時候,才稍稍瞇了會兒眼睛,不到七點鐘又醒了過來。 她知道邵棲沒有早睡的習慣,醒來后立刻給他打電話。 “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電話接通,她劈頭就問。 邵棲在那頭輕笑了一聲:“一切正常,量了體溫,沒有發燒?!?/br> 榮雪稍稍放心。 早上到了辦公室,兩個人都頂著一雙熊貓眼,偏偏還故作輕松,都不敢給對方壓力,雖然心知肚明,卻又諱莫如深。 但不管怎樣,第一天,安全過關。 只是這樣的日子太煎熬。 無論是邵棲還是榮雪,都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二十一天的潛伏期,如今每天是如履薄冰。 榮雪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問邵棲的狀況,每天上班都會認真觀察他,是否有不對勁的地方。 就這么過了一個星期,邵棲依舊沒出現任何癥狀,緊張兮兮的榮雪繃緊的弦,漸漸松了幾根。 甚至連邵棲自己也覺得應該沒事,那手上的傷痕也已經完全恢復,只剩下兩道沒有任何痛感的疤。 這天早上,榮雪醒來,習慣性地打電話給邵棲。 那頭的邵棲握著電話,卻很久沒有接起。他坐在床上,另一只手拿著一根溫度計,上面赫然顯示著三十九度。 他今早是被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弄醒的,清醒之后,便覺得渾身發熱,頭昏腦袋。他沒忘記自己還在危險期,趕緊起來量體溫,果不其然發了高燒。 他昨晚沒洗冷水澡,也沒有整夜吹電扇,這幾天晚上的氣溫稍稍降了,睡覺還算舒服。他向來身體健康強壯,不至于無緣無故就發燒。哪怕這癥狀再和感冒前兆相似,他也不可能認為自己是感冒了。 因為埃博拉的初期癥狀,就是和很多病癥相似,所以在初期會出現很多誤診。 他心跳得很快,手中的電話還不依不撓地響著。 終于還是接起:“我在?!?/br> “今天怎么樣?”榮雪這幾天打電話,每次都是用這句開場。 兩個人在一起,從來都是邵棲主動,她很少給他打電話,這樣每天一早就接到她的電話,還是頭一遭。邵棲心酸又感動,他知道她有多關心他。她從來和自己不一樣,不是一個喜歡口頭表達的人,但是兩個人在一起,其實總是她照顧他包容他多一些。 邵棲深呼吸了口氣,開口道:“我剛剛量了體溫,有發燒癥狀。你先不要急,我現在就去診療中心驗血,如果確定是感染了,我馬上進入隔離病房進行治療。確診越早,治愈機會就越大?!?/br> “好……”暗投的榮雪已腦子已經一片空白,只有發燒兩個字一直在她耳朵里蹦跶。 她努力說服自己,發燒并不代表什么,當初自己也發燒還喉嚨痛,最后不也只是感冒么? 等她回過神,匆匆趕到診療中心,邵棲已經抽完血又回了酒店的宿舍。 她有過類似的經驗,知道此時邵棲的心理壓力有多大,和張明生打了聲招呼,就跑去酒店看邵棲。 邵棲給她開了門,然后迅速退開,不讓自己和她太靠近:“你怎么了來了?” 榮雪沒回答,只認真看向他的臉,他臉色看起來很糟糕,有很明顯的病容:“感覺怎么樣?除了發燒還有什么癥狀嗎?” “還好,就是有點頭昏腦漲的?!鄙蹢首鬏p松,但此時他已經隱隱感覺自己的狀態很不好了。 雖然檢測結果得下午才出來,但他基本上已經可以斷定。只有病毒發作,才會這么快。 榮雪看了看他:“你回床上躺著,我在旁邊照顧你?!?/br> 邵棲輕笑一聲,猶豫了片刻:“你……還是去上班吧!你在這里我壓力更大?!?/br> 也擔心如果真得自己是病毒感染,會不小心傳染給她。 榮雪望著他的眼睛半響,最終還是點頭:“好吧!你休息,有事打電話給我,中午我給你送飯過來?!?/br> 邵棲點頭,站在門口看著她轉身走了幾步,冷不丁開口道:“你說過天災人禍誰都躲不掉,如果哪天我們其中一個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對方都一定要好好活下去?!?/br> 榮雪腳下一頓,轉頭看他:“我知道?!?/br> 邵棲又笑著道:“但我肯定會配合治療的。你都知道我這個人很少生病,身體健康得不得了,就算是感染了病毒,也肯定扛得住?!?/br> 榮雪也笑:“我相信你?!?/br> 榮雪回了辦公室,邵棲的血液樣本檢測,是張明生親自在做。 到下午的時候,他滿臉沉重地從實驗室走出來,剛進辦公室,便迎來榮雪詢問的目光,她甚至不敢開口。 張明生重重嘆了口氣:“檢測為陽性?!?/br> 榮雪本來還帶著點期盼的神色,頓時一片慘白:“真……的嗎? 張明生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我已經通知他,他應該已經去了隔離病房?!闭f著,又喃喃道,“他是我最優秀的學生,是我帶他來非洲,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如何跟他家長交代。他才二十五歲……二十五歲??!” 榮雪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實際上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渾身止不住開始顫抖,疫情爆發這么久以來,診療中心每天都有感染者死亡,她知道感染埃博拉意味著什么? 因為這種病毒在現有的醫療條件下,還沒有任何可靠而有效的治療方法。 而感染者從發作開始,短則一天長則兩個星期就會死亡,能否治愈全看運氣。 張明生到底是年紀在那里,很快恢復鎮靜,看到榮雪怔忡的樣子,道:“你先別亂了陣腳,別邵棲還沒事,你倒是先倒下了,你經驗豐富,得跟我一起治療邵棲。我不信我連自己的學生都治不好?!?/br> 榮雪深呼吸了口氣:“張教授放心,我不會倒下的?!?/br> 張明生嘆了口氣:“走!我們去病區看看邵棲?!?/br> 榮雪點頭,站起來時,還是差點腿軟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將力氣找回來。 兩個人換上防護服來到病房,邵棲已經躺在病床上輸液。 埃博拉發作起來很快,早上看他還只有一點病容,現在卻已經虛弱得厲害,雖然認出穿著防護服的兩個人,也沒有力氣坐起來,只勉強笑了笑:“你們來了!” 張明生點點,對旁邊的主治醫生道:“邵棲我親自負責,榮醫生輔助我?!?/br> 主治醫生點點頭道:“邵博士的情況我們醫療隊的領導已經知道,也報告給了國內,他雖然不是我們醫療隊的正式成員,但這次感染,完全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