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順手放進了這個盒子里。

    等陳澄把所有的東西拿出來之后發現放在盒子最下面的相冊。她拿出來翻開，第一頁是一個嬰兒照，上面有非常秀氣的筆跡：小翀滿月。

    陳澄慢慢的翻，小翀100天，小翀200天，小翀一周歲。

    兩歲的時候是一個女人坐著，手上抱了個小孩，旁邊站了一個小女孩，后面站著一個穿軍裝的男人。

    第一天讀幼兒園的梁翀看著鏡頭，眼睛里全是眼淚，不知道拍完之后他哭沒哭，反正從照片來看他不愿意去讀書的情緒表達得非常到位。

    有一張背景是在動物園，這一次是女人牽著小男孩，男人一手牽著小女孩一手從后面環住女人的腰，4個人都笑瞇瞇的，單單一張照片就能透出幸福感來。

    翻過這一頁，小小的梁翀被他mama抱著坐在她的膝蓋上，兩人坐在鋼琴的前面，他mama舉著他的小手在琴鍵上彈下一個音，大概是覺得很神奇所以他睜大了眼睛扭頭看他mama。

    還有一張大概是梁翀和他們院里的哥哥們照的，他個子小小的站在第一排，還搭了根板凳，旁邊也搭了一根，上面站著一個穿裙子的小女孩，兩人手牽手，小梁翀把頭扭到一邊，小女孩怯生生地看著他，后面的大哥哥們看著兩個小孩笑。

    最后一張照片還是在動物園照的，梁翀已經長高了不少，4人并排站著，梁翀站在mama的身邊，梁羽站在爸爸的身邊。

    陳澄抬頭看了一眼梁翀，眉毛和眼睛和照片里的男人很像，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都像是復制了他爸爸，眉毛和眼睛則像他mama，整個人看上去少了一份剛毅多了一絲柔和。

    每一張照片或正面或背面都有那個秀氣的字跡標注。

    “你mama一定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标惓芜叿鄡赃呎f，“而且很愛你?！?/br>
    梁翀正在玩手機游戲聽到她說話抬頭就看到她面前擺著的相冊，低低地回了一個字：“嗯?！?/br>
    陳澄見他眼神不對趕緊一把把相冊抱在懷里，搞得梁翀想搶又不好下手。他皺皺眉一言不發的開始收拾其他的東西。

    她重新發開相冊指著那張彈鋼琴的照片：“這臺鋼琴就是樓下那一臺吧？”

    梁翀真的想翻個白眼，但他沒有，他只是把其他的東西收進了盒子里，像xiele氣的氣球一樣靠在沙發靠背上，似疲憊似放棄的閉著眼又“嗯”了一聲。

    “你一定也很愛你mama?！标惓慰吹贸鰜碚掌锏匿撉俸同F在這臺鋼琴擺放的位置不一樣不說連背景也不一樣了，一定是被移動過的。

    “嗯?！边@一聲嗯帶著淡淡的鼻音，陳澄聽著不對抬頭的瞬間看到梁翀把手捂在了眼睛上。

    她心都要跳出來了，坐到梁翀的旁邊特別緊張的說：“怎……怎么了？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

    梁翀伸手一撈把她撈進了懷里，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陳澄掙扎著想看看他的情況，他略一使勁制住了她同時說：“借我靠一會?！?/br>
    陳澄放軟了身體，把頭靠在他的肩上，雙手從后面環住他。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唰唰的雨聲一遍遍的沖刷著玻璃，把外面和里面隔成了兩個世界。

    這情緒來得實在太突然，他還沒想好要不要現在面對。

    其實關于mama的回憶在那兩年里已經被塵封。心理醫生告訴他在心里造一個帶鎖的小盒子，把關于mama的事都放在里面，然后給盒子上鎖，再想一個暗號，等自己能面對的時候再把盒子打開。

    他照做了，花了那么久的時間造起來的盒子卻被陳澄輕而易舉的打開了，她說“你mama一定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彼€說“你一定也很愛你mama?！?/br>
    所有人都譴責他的mama，所有人都同情他遇到了這樣的母親，他不爭不吵不予置評，搬到這座城市也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重新開始。

    但他并沒有真正的重新開始，他還是不敢去觸碰心里的那個盒子，甚至連一起搬過來的mama唯一的遺物——那臺鋼琴，他都不放在觸目可及的地方，他也給它找了間屋子，等能面對的時候再看。

    他不想承認，第一次見到陳澄的那天晚上，看著她準備翻墻的時候另一個女孩躥了出來，她唬著臉壓著聲音教訓那個女孩，雖然在訓斥但她自己肯定都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滿是溫柔，像極了記憶里的那個人。那應該是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回想起關于mama的回憶，以至于后來他一方面抗拒陳澄的靠近一方面又忍不住向她靠近。

    第一次怎么面對這個鋼琴來著？

    喔，陳澄邀請他給她伴奏。他開始是拒絕的吧？為什么會同意了呢，可能那會以為自己或許能面對了，所以就同意了。甚至還告訴她家里有琴，當她看到家里的鋼琴的時候卻沒想到她會問他為什么學鋼琴。

    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說他mama喜歡，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談及mama，但他不是因為mama的逼迫，相反他喜歡鋼琴，因為輕輕的撫摸它它會用音符籠罩著他仿佛是mama在對他低語。

    心里的盒子漏出了一絲縫隙，他看到mama教他認曲譜，教他彈琴，他彈錯了之后mama不會打他的手心，只溫柔的說小翀你又彈錯了喔。

    所以他坐在了鋼琴前彈了那首秋日私語，太久沒有碰過琴了他不太記得住調子，但他用心去彈的，彈給mama聽的，是他對mama的思念。

    然后在剛剛，她打開了那個埋在心底的盒子。

    大概是這個懷抱太溫暖，大概是外面的雨聲太容易讓人產生傾訴的欲望，大概是剛剛盒子打開的時候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大概是真的想要得到救贖真的想要重新開始。

    他松開了陳澄，頭發遮住了眼睛，但陳澄從下往上看的所以還是看到了他紅紅的眼睛，她伸手輕輕地摸著他的臉。

    她的掌心傳來的熱度在他臉上久久不散，他閉著眼，低沉的聲音蕩在陳澄的耳邊。

    ☆、part40

    “我媽很溫柔?！毕冉o了一個肯定句，“也很軟弱?！?/br>
    陳澄想說點什么但忍住了沒說話，聽他說。

    “我媽在被綁架以后就有輕微的抑郁了?！彼ｎD了很久，仿佛在下定什么決心，“那會還沒有我，是我媽后來跟我說的?！?/br>
    陳澄拉住他的手沒說話，去給他接了一杯熱水。

    “我外公看不上我爸，但我爸媽還挺恩愛的。我媽是個鋼琴演奏家，樓下的鋼琴是我爸給我媽買的，聽說用光了他存了好幾年的工資?！?/br>
    “我舅舅……”他歪著腦袋靠在一邊的陳澄身上，“說爛泥扶不上墻都侮辱爛泥?！?/br>
    陳澄：“……”

    “在家里開派對邀請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把外婆氣得住了院。外公干脆把家產一分為二給了我媽和我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