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1
遠處有腳步聲響起,唐緩近來對此極是熟悉,她知道來人定是段箏歌。 段箏歌坐到唐緩身邊,將手遞到她面前,上面躺著的木雕令她既熟悉又陌生。依舊是那塊崖柏木,卻被雕成了栩栩如生的鳳凰模樣,細致到連羽毛都纖毫畢現。唐緩垂眼,看到他修長手指上細小的新傷,心中軟了軟。 她有些出神地盯著那些發紅的傷口,突然想起之前他與木姑娘相處的情形來,一次一次,段箏歌似乎都在護著木姑娘,從未有例外。她便是介懷之前的牽連與誤傷,卻不能否認,段箏歌對木姑娘的千好萬好,只因他將她當成了真正的木申。若是算起來,也當真是筆糊涂賬。 段箏歌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手看,不由解釋道:“許久不用刻刀,手有些生?!碧凭徛勓曰亓松?,伸手接過木雕,段箏歌神色一暖,喃喃道:“幸好未曾釀出大禍,我竟還能親手將它給你,上天也算待我不薄?!?/br> 這一句聲音太淺,唐緩卻聽的一字不漏,所有不好的記憶似乎都止步于此,她抬頭定定看向段箏歌,眼尾突然彎了彎,笑意自眼角眉梢漾開去,直惹得段箏歌愣住。 唐緩只是在想,眼前之人曾為她挨過鞭子也為她受過拳腳,曾為她下河捉魚也為她搶過饅頭,他教她習字,也偷偷陪她練武,彼時他的身子那樣單薄,卻在接受她一次微不足道的善意后,無數次勇敢地擋在她身前。 唐緩執起段箏歌的手,在他掌心一筆一劃地寫道:“謝謝你,還活著?!?/br> 段箏歌一筆一筆地看著,最后一筆落下時,他紅著眼睛將唐緩攬進懷中,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唐緩便安靜地任他抱著,只覺時間當真已過去許久,水巳曾經單薄的懷抱竟已這樣寬厚。 鐘晹綏便在這時走至河邊,看到唐緩身邊的酒壺,輕輕蹙了眉頭,看到段箏歌抱著唐緩時,眉頭蹙得更緊。他抬步便要過去,一人卻從斜里跳出攔在鐘晹綏身前,頗有氣勢道:“即便是北靜王,也不準破壞主子的好事!” 鐘晹綏眉峰微動,剛要將人揮開,便聽身后有人輕笑,樓大夫上前幾步,問道:“他二人的關系何時進展這樣神速了?” 鐘晹綏看著那二人的方向,不知想到什么,輕哼了一聲。 樓大夫卻笑得更加歡快,用手肘碰了碰鐘晹綏的胳膊,打趣道:“吃醋了?” 鐘晹綏罕見地白了樓大夫一眼:“你莫不是太閑了?” “嘖嘖,你竟連這翻白眼的習慣都學來了?!睒谴蠓蛞部粗舆叺膬蓚€人,“方才聽聞,你開始讓王府籌備婚禮了?” 鐘晹綏并不驚訝,他未曾想隱瞞此事,低低地“嗯”了一聲。見樓大夫未再開口,鐘晹綏突然道:“無論如何艱難,我只娶我心愛之人?!?/br> 樓大夫轉頭看向身旁的男子,鐘晹綏卻定定看著唐緩,樓大夫驀地垂眸低笑,只覺世間的緣分也許當真是上天注定。 傍晚時,一行人尋了客棧下榻,樓大夫去藥鋪抓了藥,唐緩便再次泡入了藥桶中。 此時屋中無其他人,唐緩翻出不久前買到的襄國雜記,靠著桶壁逐頁翻看起來。只是直至最后,酆暥的名字都沒有出現。唐緩將書冊扔在一旁,頭倚著桶沿,無奈閉了眼,她出谷后在鋪子里買的書,幾乎全部未曾有她想找的人。 泡完藥浴已是晚飯時間,唐緩下樓用飯時發現,一樓大堂中幾乎已沒了空桌,客人多是商人模樣,似乎也因趕路至此歇腳。 走至桌邊時,鐘晹綏見她好奇,便開口解釋道:“下月正逢益國三年一度的芳茶節,幾國茶商皆爭相前往益國,想必途經此處的人不少?!?/br> 唐緩恍然點頭,心道:茶哪里有酒好喝。 鐘晹綏似知她所想,食指微彎彈了唐緩額頭一下,無奈道:“酒便是再好喝,也是傷身之物,貪不得?!?/br> 唐緩閉眼點了點頭,末了將頭轉向鐘晹綏的方向,伸出右手做了個捋胡子的動作,只叫鐘晹綏哭笑不得。 一行人五日后入了頤城,唐緩本以為會如在明城一般住進驛館,卻不想益國皇帝安排的住處,卻是皇宮。 樓大夫或者說穆月清是益國如假包換的皇子,回宮乃天經地義之事,鐘晹綏與段箏歌對此安排不置可否,唯獨唐緩,不愿住進皇宮。 鐘晹綏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唐緩獨自住進瞿如宮分號,唐緩也無論如何都不想與鐘晹綏一同入宮,馬車里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僵。 最后,唐緩用出了殺手锏,她道,她需要去瞿如宮分號尋解藥,鐘晹綏無奈,終于退了一步:他們一行先住進客棧,待唐緩服下解藥后,一行人一同入宮。唐緩沒有辦法,只得點頭。 樓大夫一言不發地看著二人,生出一種有家不能回的悲傷。 幾人下榻在頤城最大的客棧,鐘晹綏未告知段箏歌,想讓他自己入宮,卻被段箏歌識破,挨著唐緩的房間住了下來。屹山只覺得他家主子陷入了某種旋渦無法自拔,楚九卻覺得他家王爺近來比之前暴躁許多。 這一日,唐緩終于在客棧見到了許靜心,許久不見,唐緩只覺得她眉眼間少了陰郁寡淡,多出些溫柔細致來。 許靜心差手下將行李送入唐緩的房內,言道:“我著人翻遍了藏書樓,言及襄國的書冊都在這里了?!?/br> 唐緩的心不由地提起,只望這一次不要再無任何收獲才好。她抱了拳,動了動嘴唇對許靜心無聲道:“有勞?!?/br> 許靜心溫和笑笑,從頭至尾未曾問起其中緣由,只對唐緩道:“羅樓主的夫人近來為羅樓主新添了位千金,如今宮中一切都好?!?/br> 唐緩點頭,許靜心關切道:“宗主的嗓子?”卻見唐緩擺手示意道:無妨。 見許靜心有些欲言又止,唐緩索性取來紙筆,寫道:許樓主有何心事? 許靜心似終于下定決心,懇切開了口:“幸有宗主相助,讓我尋回了湛兒,此番恩情此生難忘。只是我此前去雎城,卻見湛兒的養父母年事已高,恐怕……” 唐緩明白她的意思,等她繼續。 “我便想尋了時間與湛兒多相處一番,待他二人故去,便與湛兒一同生活?!?/br> 唐緩點了點頭,執了筆寫道:許樓主所請為人之常情,待此間事了,許樓主便離了瞿如宮,過普通人的日子罷。 許靜心感激道:“多謝宗主成全?!?/br> 唐緩笑了笑,心中感激許靜心的一路相助,她又在紙上落筆寫道:“再給我半年時間,無論成與不成,到時你只離開便是?!?/br> 許靜心應下后,唐緩又問道:知墨和紫易荷可有消息? 許靜心雖搖頭,卻又道:“雖然暫時沒有,但想必也不遠了?!?/br> 唐緩想起之前去瞿如宮買兇殺鐘晹綏的那封以清月箋寫就的折子,想必他二人此時應當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