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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被子蒙了頭,那聲音卻似長了腳,自個兒爬進她的被窩,再鉆進她的耳朵。想到明日還要趕路,她驀地坐起,忍了又忍,那聲音卻來勢更兇。 她一把掀了被子,披上件厚衣裳出了門。 行至隔壁房門外,哭鬧聲更加清晰,那孩子哭喊道:“我要回家……我要娘親……你不是我娘親……你是壞人……”哭到后來,似是有些喘不上氣來,聲音便漸漸弱下去。 耳根終于清靜,唐緩便收回要敲門的手,卻聽屋內一人用聽起來很奇怪的女聲道:“你,快快喚我娘親!你今日若是學不會,我便折了你這小手!”說完許是還抓住那孩童的手比劃了一下,嚇的那孩子哭的更兇。 莫不是遇上了人販子?唐緩轉念一想,又覺得那女人這樣帶著孩子住客棧,此時不被抓,早晚有一日也會露陷。如此,她便不想多事,打算回房。 許是之前著了些涼,唐緩突然沒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那噴嚏尾音未落,身后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只冰涼的手狠狠扼住了她脖子,一提一帶,她被帶進身后那個房間后,門又穩穩合上,那人動作一氣呵成,若不是幾乎被掐斷的呼吸,她便是覺得任何事情都未發生也是有可能的。 奇怪的女聲從她身后響起:“你是何人,為何躲在外面偷聽?” 唐緩看不到身后那女人,目光所及,只看到那孩子安靜伏在桌案之上。 唐緩身子有些僵硬,此人身手不看也知是一等一的好,她近日真是命運多舛。 那人見她不答話,似是失了耐心,手起掌下,唐緩后頸一痛,還未來得及罵人,便兩眼一黑,失了知覺。 *** 再次睜眼時,唐緩只模糊地看到了馬車的木質車頂。此時天色將白未白,車內幾乎漆黑一片,外面有風聲沙沙作響。 她動了動,頸后的疼痛清晰依舊,無奈她手腳被縛,嘴巴被堵住,此時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馬車此時并未前行,她仔細聽,外面有說話聲越來越近,那聲音被刻意壓低,直至車外極近處才聽清一二。 “楚公子放心……未傷及要害……不送……” “……多謝……恩情……告辭……” 此番寒暄過后,馬車便動了起來,唐緩被顛簸的頭暈腦脹,后來便直接又暈了過去,直至天色大亮時才徹底清醒過來。 此時窗外陽光大盛,整個馬車里都亮起來,唐緩瞇了瞇眼睛才適應下來,她偏了偏頭,發現了躺在她身側之人。 她費力地抬起上半身,想瞧瞧那人模樣。 那人看起來是個中年男子,五官平平無奇,身上穿的衣服她打量許久,認定是囚服無疑。那灰色衣衫上浸著的些微血跡已經干透,看樣子像是傷口崩開后染上的。 這番力氣使的她全身酸疼,趕忙又躺了回去,她對于現在究竟落入何種境地,心中實在是一點譜也沒有。 頭剛落穩,身側那人似被夢魘住,口中開始含糊不清地念著什么,唐緩想了想,莫不是同是天涯淪落人? 她向旁邊蹭過去些,然后用肩膀撞了撞那人,重復兩三次,那人輕吟一聲,慢慢清醒過來。 看神色,這人開始時似是比唐緩還要迷茫,怔愣許久,終于發現了躺在身邊幾乎被纏成蛹狀的唐緩。 他打量唐緩一眼,眉頭微皺,不知為何,眸色好似又深去幾分。唐緩眼巴巴地盯著他看,那人一雙眸子極是好看,墨玉般的讓人瞧不出情緒來,只余要將人吸進去的墨色,藏著幾不可察的熟悉之感。 那人有些費力地起身,似是不小心牽動傷口,眉頭又是一皺,然后伸手除去了塞在唐緩口中的帕子,接著伸手去解繩子。 唐緩長吁一口氣,還未來得及高興,車簾便被人從外掀開,接著便是那日那奇怪的女聲驚喜道:“夫君你終于醒了!” 唐緩內心糾結起來,折騰了半天,原來這二人竟是一丘之貉,難道昨晚,那陰陽怪氣的女人是去劫獄了嗎? 她又找了一圈,發現在隔壁嚎哭的孩童此時不見蹤影。這女的是悍匪,男的是囚犯,情況似乎不太妙,唐緩一時間將五官糾結成了一團。 出人意料,那中年模樣男子連眼皮也沒抬,一聲不吭地繼續解唐緩身上的繩結。 唐緩見他如此,感動得差點流淚,還不忘偷偷瞅那女人一眼,果然見她一副不滿的模樣。 “夫君,身子可有哪里不適?”那女人小心問道。 “真是胡鬧!”許是許久未曾說話,男子聲音有些啞,卻也很是好聽。 “夫君,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此去路途遙遠,若不如此,你我二人如何平安到達晏城?”那女人似是被兇的傷心,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淚,臉上厚厚的脂粉簌簌落下些許。 唐緩被嗆得咳嗽起來,心下卻道好巧,這二人居然與她目的地相同。她的盤纏都留在客棧里,如今正是身無分文,若是能搭得順路車省了吃住,也算是不幸中之幸。 只是,她心中沒底,這車到底能將她帶到目的地還是鬼門關去。 那女人兩步鉆進車里,也不管她夫君是否同意,指著唐緩故技重施道:“叫聲爹爹、娘親來聽聽!”唐緩越聽越覺得這人語氣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自哪里聽過,見她逼得緊,實在未忍住,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那女人似是瞧不慣,便要上手,被那男子不著痕跡地擋開,那男子開口,聲音似是恢復許多,清越溫和卻不容置疑道:“別胡鬧,放她走?!?/br> 唐緩如今連個饅頭都買不起,雖然不知這二人底細,但是這男子雖然穿著像個犯人,人卻算是頗為正直,而且貌似比那女人做得了主,這讓她心里有了些底,心道留下來倒是不無可能。 她心里正盤算著利弊,猶豫著到底是否松口。 那女人許是見男子真的有些生氣,雖然不甘心,卻也只得妥協,惡狠狠地看了唐緩一眼,唐緩正對上那人兇神惡煞的眼神,想到在客棧中險些被掐斷氣的脖子,不由地也惡狠狠地瞪了那女人一眼。 許是想到再無轉圜之地,那女人在另外二人均未反應過來時,伸手提起唐緩的衣領,掀了簾子便扔了出去。 小路兩旁是柔軟的草地,許是因為那女人功夫不錯,扔的時候用了巧勁,若是普通小孩,此番定是毫發無損。 唐緩摔在地上,因著只穿了中衣,在馬車里時不覺得,此時春日的風吹在身上,她卻只覺如墜冰窖。 她想從地上爬起來,卻喉間發癢,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得她整個身子有些打顫,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她弓著身子蜷縮在地上,抬手用衣袖捂嘴,咳聲終于停下時,白色袖口已全被染紅。 作者有話要說: 這君子陣名字好聽,卻實在惡毒,女主已成功將其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