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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子也毫無用處,遂開始強攻。邊城的士兵早失了士氣,顧醒被敵軍圍攻,胸前刺了三刀,血流如注,最后被活活拖到鐵木格的面前。鐵木格氣急敗壞地用腳踩在顧醒的胸口上,顧醒嘴里開始吐血,卻忍著一聲不吭。他的眼睛盯著戰車上的趙韻,趙韻了無生息,黑衣看不出鮮血的顏色,可是顧醒知道,她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血,受了很多罪,呵,傻丫頭!鐵木格注意到顧醒的目光,他命人將趙韻從戰車上放了下來,跨上了馬,居高臨下地看著顧醒。“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那我偏要你親眼看到她粉身碎骨,尸骨無存!”顧醒猛地驚住,只見鐵木格抽起馬鞭,馬蹄揚起。“阿韻!”顧醒飛身撲了過去,那一刻不知道這個身受重傷的男人哪里來的力氣。他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鐵木格的馬踩在了他的身上,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無數的馬蹄踏在了他的身上。那一瞬間顧醒覺得自己碎成了一灘泥,可他還是死死護著身下的趙韻。城門破去,北狄鐵騎沖進了邊城,顧醒仿佛聽到了老弱婦孺的慘叫聲。國破,家亡,山河不再。他的眼角流下了淚水,在那最后一刻,他仿佛也聽到了自己恨極的聲音:“若有下輩子,我必要你們血債血償!”“……血債血償!”顧醒嘴里還念叨著這句話,突然被人一拍肩膀,“說什么呢?”他抬眼,看到了顧敏之那張熟悉又溫和的臉,佯裝怒斥:“是不是還沒被岳父罰夠?”顧醒驚愕地說不出話來,半晌問了一句:“果然,死了就能見到親人了嗎?”顧敏之輕抽了顧醒腦袋一下,“你真是瘋了,什么死活的?我看岳父抽你一百鞭子,怕是抽少了,還想找衛四那小子血債血償,該教你關祠堂多關兩天!”顧醒被說得有點懵,茫然地看著顧敏之,“大姐夫,你在說什么???”“起來!”顧敏之扶著顧醒站起來,但顧醒根本站不穩,顧敏之索性就背起他。“剛才好不容易說通了岳父,你小子以后長點心吧,別跟衛四那小子硬來。你挨了一百鞭子罰跪祠堂,他也不好過,據說被宣寧侯當眾打了五十軍棍,根本下不來床,重點是小伙子臉皮薄,光著屁股被笑死了……你們兩個小魔頭成天鬧得滿城風雨,世家子弟有你們這樣的嗎?合該規規矩矩讀點書……”顧敏之絮絮叨叨說著,顧醒趴在顧敏之背上,看著周遭景象,突然想起自己身在何處……這是顧家祠堂!在他一生之中,無數次被罰跪祠堂,而唯一一次被抽了一百鞭子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是在他十八歲那年。他跟衛嶺打了一架,打得京畿衛出動,龍虎營鎮壓,最后兩位公侯拖著各自敗家兒子互相登門賠禮道歉,回頭就抽了他一百鞭子。其實這一百鞭子是輕的,到底顧醒是顧家唯一的男嗣,而衛嶺那五十軍棍實打實,差點兒讓堂堂衛四公子被老爹打斷了腿,下半輩子躺床上了此殘生了。所以,現在他是回到了十八歲嗎?巨大的狂喜涌入心頭,顧醒掙扎著從顧敏之的背上下來,看到好端端的大姐夫,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第2章顧敏之原本不姓顧,幼年被奉安公收養,于是就改了姓,又受顧家大小姐青睞,兩人自幼青梅竹馬,順理成章結為夫妻,不料顧大小姐福薄,還未等正式拜堂就香消玉殞。奉安公就打算取消這門親事,為顧敏之另擇良妻,可誰想顧敏之一意孤行,竟抱著顧大小姐的牌位拜了堂,如今十多年過去了,獨身一人,身邊從未有女色,更沒有子嗣。朝堂之上多有詆毀之徒說顧敏之此舉是為了攀附顧家,常說他是奉安公的走狗??深櫺阎?,顧家有一大半都是這個與顧家毫無血緣的大姐夫撐起來的,父親最信任他,他也最敬重父親。大燕朝常有文顧武衛之說,原本顧家也是武將出身,只是奉安公重文廢武,又接連生了六個女兒,女婿也照著文人來挑。而能迎娶顧家小姐的男人必不是庸才,又搭上奉安公的東風,自然在朝堂上風生水起。于是就有顧家女婿黨這個說法,后來連顧醒自己也被奉安公逼迫棄武從文,在翰林院當了職。這就是文顧的由來,至于武衛……衛家世代從軍,戰功赫赫,自高祖起,衛家男兒無一不是戰死沙場,從沒有病臥而亡或壽終正寢的?;实鄱嗥髦匦l家,衛家也精忠報國,民間常有衛家風骨之言,講的就是衛家兒郎正直磊落,從不做陰險狡詐雞鳴狗盜之事。“小七怎么這樣看著我?哭什么呢……”顧敏之伸手抹了抹顧醒的眼淚,開玩笑說,“這下知道嚇哭了吧,膽小鬼!”要是以前,顧醒早就辯駁起來,說不定還要跟顧敏之生氣,可現在顧醒卻只是收起眼淚,掩飾住自己突如其來的脆弱,點點頭,嗯了一聲。“大姐夫,我想去見父親?!?/br>顧敏之略有些吃驚道:“你不怕挨揍???”顧醒道:“我皮厚著呢?!?/br>顧敏之笑了,“岳父方才還在祠堂外看著你,擔心你有什么事,后來見我來了,他就先回去了?!?/br>顧醒往父親的院子里去,走了兩步又被顧敏之扯住,“這深更半夜的,你明天再見岳父也不遲?!?/br>顧醒搖搖頭,執意去找奉安公,顧敏之只好說:“這會兒岳父應該在書房?!?/br>還未走近書房,就看到奉安公站在門口,長廊里掌著燈,父親那素來高大的身形立在廊下,面容隱在陰影里,似乎看不大清。顧醒緊走幾步,還未走到身前,就聽到奉安公問:“你怎么來了?”那聲音何其熟悉,盡管語氣里還隱隱帶著責怪的意味,但顧醒卻毫不在意。他這位父親年輕時也是征戰沙場的一名武將,臉上被人砍了一道傷疤,甚是駭人,尋常小孩見到都要被嚇哭。腿腳也略有些不便利,都是當年在戰場上受的傷,冬日或陰雨天就痛得厲害,這些年一直在府里養著,軍中顧家勢力也因此逐漸沒落。顧醒站住了腳,看著兩年未曾見到的父親,就這么活生生站在那里,他忍不住熱淚再次盈眶。奉安公覺得這混小子今天有些奇怪,正待罵上兩句,突然看到顧醒撲通一聲跪在了面前。“你這是作何?”奉安公驚問。“父親!”顧醒哽咽一聲。奉安公聞其聲悲動容了一瞬,復又恢復嚴厲的神色,斥道:“又耍什么幺蛾子?難道跪了一夜祠堂還有心悔改不成?你小子什么性子我還不清楚么,表面裝模作樣背地里偷梁換柱,別跟我演戲!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