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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不是一個會被一把火困死的人?!?/br> “可是,我們真的已經……” “所以我希望您能給我開個介紹信,我要自己去找?!?/br> “這…¨_’蔣立新微微皺起眉,開始認真地打量起方進。眼前這個小伙子穿著最普通的黑色短袖T恤與寬大的牛仔褲,看起來幾乎有些落拓。出身行伍是一種氣質,像陳默那樣的軍人即使披塊麻袋在身上都能站出兵器的感覺,可是……這個方進,事實上,剛剛他們進來的時候,蔣立新都沒有意識到這曾經是個軍人。 然而現在仔細看,這個濃眉大眼的小伙子擁有一種剽悍鎮定義無反顧的眼神——這是兵王的眼神,淬過火的自信。 “行”蔣立新好像終于下定決心了似的重重一合掌。他寫好介紹信,拿出去叫小張去敲黨委的章。 張占德憤憤不平地抱怨:“這家人真是,忒多事兒,您看那個女的說的話,也太不懂事兒了吧!” 蔣立新瞪了他一眼:“就那么個小丫頭,剛結婚老公就沒了,還帶著身孕,她能有多懂事?你還指望她給你說什么?謝謝黨和人民的培養,陳默犧牲了很光榮是吧?你呀,寫文章寫得腦子都銹掉了?!?/br> 張占德平白挨了一頓訓,也不敢反駁,連忙拿著文件就走了,回來的時候臉拉得更長,原來黨委辦公室管公章的那位辦事員已經下班了,公章全鎖在抽屜里,一時也拿不出來。 方進盯著他看了會兒,卻沒有再堅持,只是扔下句話說“我明天早上再來拿”,讓張占德大大地松了口氣。 苗苑沒有再說話,目光凝定著,好像已經失了神。方進小心翼翼地跟著她走出支隊駐地的大門,苗苑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忽然停下來,撫著肚子說“寶寶,剛剛動了?!?/br> “嫂子……”方進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陳默會沒事兒的嗎?”苗苑專注地盯著他。 方進低頭躲開苗苑的視線:“嫂子,你…你先別太難過,寶寶……對,你要想想孩子。你放心,就算默默…就算是陳默有什么萬一,有我方進一口吃的,就絕餓不著你們?!?/br> 苗苑“哦”了一聲,很輕很短,像嘆息一樣。過了一會兒,她握住方進的手說“方小叔,陳默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回家吧!” 方進有時候覺得你鬧出來,你哭得淚流成河,你大呼小叫,你折騰得他焦頭爛額…這都沒關系,這都比現在這樣憋著好。苗苑動作遲緩地發著呆,煮一碗湯,看著鹽罐和糖罐分辨了半天。方進著急地圍著她轉,他說沒關系我不餓,您歇著吧。 苗苑搖了搖頭說不行,把你餓著了,陳默該不高興了。 都不知道要干什么,更不想吃什么,食不下咽,味同嚼蠟,方進和苗苑相對坐著,房間里靜得可怕。時間好像變得很慢很慢,太陽花了個世紀才真正落下地平線。沒有人去開燈,遠方的霓虹散漫地照進來,留下綽綽的陰影。 苗苑忽然小聲說:“方小叔……”好像某種緊繃的平衡被打破,苗苑的眼淚迅速地漫出來,無聲而洶涌。 “啊……”方進連忙問。 “我去睡覺了?!泵缭菲怀陕?。 “好好……”方進愣了一會兒方才如夢初醒,他跳起來把燈從客廳、走廊一直開到臥室。 苗苑很努力地看著他笑了笑,“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睡吧?!?/br> “哦!”方進用力地點著頭,卻在玄關處坐下來。背靠著大門,兩腿攤在地板上。往前看,穿過飯廳與客廳鏤空的隔斷,穿過客廳的落地玻璃窗,他看到角灰藍色的天空,那種屬于城市的暖昧不明的沒有星星的天空。 此時此刻,苗苑站在窗前,與他看著同一塊天幕,她記得那是陳默喜歡的位置與姿勢,每一次當陳默要想事兒的時候,他都這么站著,然后……他就知道該怎么辦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門鈴響起來,一遍又遍。方進愣了一會兒才想到去開門,蘇會賢站在門外,眼神憂慮:“我聽小八說陳隊長出事兒了’” 方進愣愣地看著她,用力捶了捶腦袋,才想起來似乎是章宇打電話說自己晚上不回去了,讓他記得鎖門,然后…他說了什么? 蘇會賢看到方進直愣愣的眼神一時有些誤會,連忙解釋說:“我剛剛在跟人吃飯,我打苗苗的手機也沒人接,我就直接過來了,也沒來得及回去換衣服?!?/br> 方進這才注意到她穿了什么,白色的薄披肩下面是藕粉色的絲質小禮服裙,妝容精致清淡,一切剛剛好,是柔和而富于健康血色的紅。方進忽然有一種很想哭的感覺,這女孩明眸似水,彎彎的娥眉凝起關切的神彩,好像你什么都可以向她傾訴,她會溫柔地看著你,好像她什么都懂。 “苗苗,苗苗嫂在里面,你幫我去勸勸她……”情緒來得太快,方進連掩飾都來不及,眼淚就滾了滿臉,他胡亂地用手抹,一手指向了臥室,“哦……哦哦,你你,你沒事兒吧??”蘇會賢嚇了一跳,她來時光惦記著苗苑就沒顧得上考慮方進,冷不丁這么一號壯漢在她面前痛哭,這讓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才好。 “我沒事兒,沒事兒,苗苗嫂在里面……”方進閉上眼睛,把蘇會賢往里間推。 蘇會賢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方進一眼,小心翼翼地敲響了臥室的門。屋里沒有動靜,蘇會賢輕輕打開門,看到苗苑站在窗邊,月光穿透了她,像一個縹緲孤單的影子。 “苗苗?”蘇會賢心懷忐忑地繞到苗苑面前去,雙手捧起她的臉。 苗苑失散的焦距花了很長時間才凝聚出焦點,她用力彎了彎嘴角說:“蘇jiejie?!?/br> 蘇會賢用力把她抱進懷里,過了好一陣,漸漸有灼熱的液體燙到她的肩膀。 有些話不用說,有些事情無法安慰,有些悲傷只能獨自品嘗。人……總是事到臨頭才會發現,最難受的時候,是一種連氣都要喘不過來的沉悶的空虛。 懷了孕本來就容易累,苗苑這天情緒大起大伏,體力早就不支,哭著哭著終于支撐不住睡了過去。蘇會賢給苗苑蓋上毯子,把空調調高了兩度。 可千萬不能生病啊…孩子經不起折騰。 蘇會賢把苗苑料理好了才覺出累,她去洗手間匆匆抹了把臉出來,聽到方進坐在長窗邊小聲地哭。蘇會賢是個女人,她知道女人哭的時候希望別人干什么,可是她不確定男人的想法。事實上,她從沒有見過一個成年男人這樣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的哀傷。 “你…還好吧!”蘇會賢小心地蹲下去與方進平視,把紙巾盒遞過去。 “沒事兒?!狈竭M搖頭,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有煙嗎?” “呃……有,有!”蘇會賢連忙去玄關處拿手袋,細長的薄荷煙遞到方進手里才發現突兀,臉上頓時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