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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照片,今晚六點之前給我寄給錢夫人?!?/br> 高樊有些意外,“寄給錢夫人?不寄到報社嗎?” “我們錢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奶打電話?!碧K君儼笑得很是邪肆。 錢國璋的夫人是出了名的胭脂虎,要是被她知道了錢國璋在外頭養了好幾個情婦,非鬧到老泰山王司令員那里去。錢國璋能混到今天這地步,大半全是靠的岳丈的提攜。只要松動了王司令員,扳倒錢國璋可謂輕而易舉。 高樊不得不佩服蘇君儼的城府和心機,“好的,我馬上就去辦?!?/br> 年終總結結束之后,是市委內部的聚餐。 蘇君儼坐在席上,只懶懶地抿著酒,比起這些所謂的珍饈美食,他還是更喜歡他的無尤為他燒的家常小菜。 每回想到虞璟,蘇君儼臉上都會露出由衷的笑意,襯得他的一張臉越發顛倒眾生。而那幾個想上來敬酒的剛畢業的女大學生,一個個被這淡笑搞得紅霞滿面,更加推推搡搡不好意思上前,好容易其間最漂亮的一個鼓起勇氣,率先走到他面前,端著酒杯,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蘇書記,我叫成孜,是去年剛分配過來的。我敬您一杯?!?/br> 蘇君儼和成孜碰了碰杯,成孜激動的險些連杯子都握不住,紅酒差點潑出來。蘇君儼不由想起和虞璟初見的時候,她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還真有神氣啊,雖然那時他很不待見她那種自矜的模樣,以為不過是故作清高罷了。然而言談舉止偏偏進退自如,大有林下風氣。身處酒色財氣之間,卻讓人感覺跳脫其外。即使處于下風,她的神態依舊高傲,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智者一般,覷著一雙毒辣的冷眼,看旁人蠅營狗茍做那跳梁小丑。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這世間除了他,還有誰能見識到她摘下面具之后的嫵媚風情,昨晚她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媚眼如絲,一雙鳳眼似睜未睜,欲閉不閉,眼波流轉之間簡直叫他失了魂。她那玫瑰色的小嘴微微翕張著,逸出的嬌吟如同電流一樣咝咝流變他全身的脈絡。真是要命,他的無尤真真是天生的尤物,當她的精致溫潤包裹著他的灼熱昂揚的時候,那種銷魂蝕骨的感覺還真是應了古代狎邪里的那句老話:明里不見人頭落,暗中教人骨髓枯。蘇君儼覺得下腹又一陣陣緊縮起來。 于是這聚餐在蘇君儼眼里便愈發寡淡無聊起來。最后實在堅持不住,扯了個謊蘇君儼就拎著大衣出了包間,高樊拿著PDA跟在身后,不忘提醒他,“書記,今天晚上七點市里有一個迎新晚宴,邀您參加。明天中午十二點還有市卓越企業家年會也邀您出席,還有……” 還沒說完,蘇君儼已經冷靜地交待道,“晚上的晚宴你代我出席,賀詞帶到就行。至于明天的活動一律推掉,說我有事,順帶答謝好意?!?/br> “好的。我知道了?!备叻焐铣练€地應著,心里卻突然冒出兩句詩來,“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br> 蘇君儼興沖沖地回到家時,卻發現家里收拾得異常整潔,只是不見人影。莫名的慌亂鋪天蓋地地涌過來,小拇指上勾著的車鑰匙虛虛地晃了晃,掉在了實木地板上,清脆的一聲響。冬日午后的太陽從飄窗照進來,透過只拉下一半羅馬簾,在深色的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蘇君儼連鞋也沒有換,就快步沖進臥室,直到看見那個倚墻而立的帶云頭鎖片的黑色皮箱,他才無端松了一口氣。掏出手機給虞璟打電話,半天才接起來,還帶著一點微醺的調子,“喂——” 蘇君儼克制住升騰的怒氣,“你喝酒了?無尤你現在在哪里?” 那邊頓了一下,蘇君儼似乎聽見了松濤聲,“我在西郊公墓?!?/br> “你別亂跑,我這會兒就過去接你。聽話。我很快就到?!?/br> 公墓在這迫近年關的時候鮮有人影。蘇君儼觸目所及只是一片單調的蒼白,白色的石碑,一座連著一座,一樣的大小,一樣的高度,一樣的白色,也許在這里,才是真正的眾生平等。 蘇君儼從一排排的墓碑間穿行,風從蒼翠的松樹間吹過,是寂寞的聲音。他找得有些發急,正想打電話,卻聽見斷續的唱戲聲,眉毛不由蹙起,順著聲音蘇君儼摸了過去。 虞璟穿著一件黑色的棒針長毛衣,背靠在一座墓碑上,手里還拿著一個綠陰陰的玻璃瓶,正在唱著不知道什么戲文: “嘆生前,冤和業。才提起,聲先咽。單則為一點情根,種出那歡苗愛葉。他憐我慕,兩下無分別。誓世世生生休拋撇,不提防慘凄凄月墜花折,悄冥冥云收雨歇,恨茫茫只落得死斷生絕?!?/br> 蘇君儼眉頭鎖的更深,他不大懂這個,只覺得聽了心里面揪得慌,像被人捏住了心尖尖。 虞璟卻唱得很是起勁,聲音一轉,原本的凄愴換成了一種悲涼的調子,“望咫尺青天,那有個瑤池女使,偷遞情箋。明放著花樓酒榭,丟做個雨井煙垣??皯z!舊桃花劉郎又燃,料得新吳宮西施不愿。橫揣俺天涯夫婿,永巷日如年。這流水溪堪羨,落紅英千千片。抹云煙,綠樹濃,青峰遠。仍是春風舊境不曾變,沒個人兒將咱系戀。是一座空桃源,趁著未斜陽將棹轉?!?/br> 唱完了將唇湊近瓶口,一仰頭,咕嚕就是一口。蘇君儼又氣又怒,快步上前,一把奪過她手里的酒瓶。 虞璟雪白的脖子一揚,抬眼定定地瞅著他,忽然笑了,“君儼,是你??!你來了??!”一面掙扎著要站起來,蘇君儼見她白皙的小手死死吊著他大衣的下擺,心里一軟,將她抱了起來。 虞璟撲跌進他懷里,嘿嘿直笑。蘇君儼重重嘆了口氣,他怎么愛上了一個女醉鬼。 “你怎么才來……”懷里的人兒突然悲泣起來,用拳頭捶著他的胸膛。 蘇君儼看看碑上的名字:先妣虞冰之墓。心中又是一陣無言的傷痛,圈緊了她,任由她捶打。 “mama,我好累……”虞璟夢囈似地說道。 蘇君儼低頭吻吻她光潔的前額,異常溫柔,“無尤,我們回家?!?/br> “不,不要,我不要離開這里,我要陪著mama!”虞璟突然尖叫起來。 “好好好,我陪你,我陪你在這里?!碧K君儼耐心地哄著她。 虞璟睜著迷蒙的眼睛,朝他笑了笑。這一笑,純凈的像天山上的雪蓮花。 蘇君儼不顧形象地抱著她坐在地上,虞璟就靠在他的胸口。 “咦,我的玫瑰燒呢?”虞璟四處摸索。 “無尤乖,你不可以喝酒?!碧K君儼一邊說教,一邊偷偷瞄了一眼他藏在身側的酒瓶,沉綠色的酒瓶底下是厚厚的一層糖屑,深紅色的玫瑰花苞浸在酒液里,鼓脹脹的。小心地搖搖酒瓶,玫瑰在酒液里浮泛起來,像活了一樣。 虞璟突然絮絮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