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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有悲傷的河流靜默無聲地流淌著,虞璟垂下眼簾,兩瓣玫瑰花一樣嬌嫩的唇瓣微微張開,先是中文,“各位,請先品嘗茶點?!比缓笥钟昧骼娜照Z翻譯了一遍。隨后她輕拍兩下手掌,有侍者端著一個圓形的漆盤進來了,虞璟接過托盤,將甜瓜用刀切開,推到茶幾中間。用中文介紹道,“這是甜瓜羊羹,是用紅豆與葛粉混合后蒸制,然后灌入挖空內囊的甜瓜里面,嘗起來非常清新可口?!?nbsp;眾人依次拿起一塊,細細品嘗。就連山崎先生的臉色也柔和了些,顯然是因為羊羹味道不錯。 “下面我要開始點茶了?!闭f完虞璟原本跪著的小腿慢慢起立,莊重優雅地走向一旁的風爐。 茶室內柔和的燈光下,虞璟和服的衣擺隨著步伐響起沙沙的摩擦聲,以及足袋(日式白短襪)與榻榻米的接觸而發出的刷刷聲異常和諧地交融在一起。她側著身體,有條不紊地開始生火煮水。由于是半跪著,從蘇君儼的方向剛好可以看見虞璟清雅的外衫松松地向后背墜過去,露出高髻下白皙的脖子,還有圓潤的肩頭,她就這樣微微低下螓首,重疊繁復的衣領邊上透出美麗的脖頸線條,楚楚動人。這份含蓄的妖嬈顯然勾起了在座男人的欲望,不少灼熱急切的視線就這樣直直地盯著她雪白的肌膚。 蘇君儼心中升騰起一股怒氣,他有一種沖動,想把虞璟下滑的衣領往上提些,收緊些,似乎這樣就可以阻擋那些不懷好意的窺伺。 虞璟卻似全無知覺,她只是安靜地點了香。又拿起一根小小的玉杵,將碗里的茶餅搗碎。風爐上的茶水很快沸騰,發出一陣鳴響,虞璟用木制的柄杓將沸水一一注入黑樂茶碗之中,這才走向山崎澤夫,跪地后,她從清漆五瓣梅花狀的小茶案里拿起茶碗,左手掌托碗﹐右手五指持碗邊,舉到與自己額頭齊平的地方,恭送到山崎面前。 山崎欣賞地看一眼虞璟,雙手接過茶碗,三轉茶碗后,才小心啜吸茶湯。虞璟一直跪著等他喝完,山崎奉還茶碗時開口贊道,“好茶?!庇莪Z禮貌一笑,轉手將茶碗放回托盤,又以同樣的姿態遞給了錢國璋,隨之是蘇君儼。 蘇君儼接茶碗時,不經意之間二人手指碰了碰,虞璟神色坦然,而蘇君儼卻覺得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仿佛一根頭發絲緩緩拂過心尖的感覺,酥□癢。 虞璟依次給其余人奉了茶,蘇君儼默默地注視著她的姿式,心中又無端有些不悅,這樣的姿態,可不就是“舉案齊眉”,虞璟如何能和這些人做出這種姿態!然而視線一觸及虞璟那如面具一般戴著的微笑,他的心又似乎楸了起來。 她明明是在笑,可是為什么在他眼中,虞璟卻似乎有著無盡的委屈呢? 她細長的眉,靈秀的眼,小巧的唇,似乎都浸潤著無限的傷感。這樣的她,讓他素來冷漠的心軟了下來,不由自主想去呵護。 虞璟起了身,準備離去。不料山崎澤夫卻開了腔,“你是日本人嗎?” 虞璟搖頭,用日文回道,“我是中國人?!?/br> 山崎澤夫有些驚異,“你的日文和茶道都很好?!?/br> 虞璟禮貌地笑了笑,“您過譽了?!闭f完便開門出去了。 隔著半透明的障子紙,蘇君儼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她穿上木屐,提著曳地的和服下擺款款離去,再也看不見才收回了視線。 山崎澤夫朝翻譯耳語了幾句,翻譯有些為難地將他的意思解釋給其余人,“山崎先生說他很感謝今天下午在藺川品嘗到了美味的羊羹,還有剛才那位小姐出色的茶藝也讓他心情愉快。在正宗的日本茶道里,是絕不允許談論金錢、政治等世俗話題的,更不能用來談生意,只能談些有關自然的話題。既然今天錢市長請他喝的是正宗東洋茶,不如在座就一起聊聊中日文化吧!” 錢國璋心里自然是一百個不樂意,卻發作不得,只能強笑道,“沒問題。沒問題?!?/br> 念奴嬌 蘇君儼原本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面前黃褐色的陶罐里那只孤零零的紅梅,并不參與周圍人的高談闊論。不料山崎澤夫卻一直留意著他,主動問道,“蘇君如何看待中日道德倫理的區別?” 翻譯剛準備翻譯,卻見蘇君儼已經輕松地用日語接口道,“中日兩國確實都重視‘忠’、‘孝’,但卻有很明顯的區別:忠孝在你們日本人看來是無條件的,而對我們中國人來說是有條件的?!?/br> 山崎澤夫眼睛一亮,攀談之意越發踴躍。而其余人卻不免驚訝,蘇書記果然深藏不露。 “這個條件就是‘仁’?!碧K君儼的視線仿佛不經意地掠過錢國璋,“具體來說,對中國人來說,統治者如果不仁,大家可以揭竿而起;父母不仁,孩子可以以死拒之,甚至大義滅親。而這些反抗的行為在你們日本是絕不可能被接受的?!薄?/br> 山崎澤夫點點頭,表示同意。 錢國璋好容易瞅到這么一個空子,急忙插話道,“我覺得日本人有一點行為模式值得我們借鑒,那就是各按本分。日本的經濟社會能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和這一點肯定脫不開關系,如果每個人都各自為戰,拒絕在一個既定的等級模式下生存,只能是一盤散沙。蘇書記,你說對不對?” 蘇君儼微微一笑,“錢市果然高屋建瓴?!?/br> 山崎澤夫并未看出二人之間的暗涌。聽到翻譯之后,老先生反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其實我們日本人太過習慣享受束縛中的相對自由,拒絕跨越等級的變革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們中國有一句古語很好,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太沉溺于自己傳統文化中的美,太沉溺于自己經濟的發達,在學術虛熱、經濟虛高的今天,著實需要警醒?!?/br> 這話其實無關痛癢,可是偏偏和錢國璋剛才那一番“高見”相左,如同一個巴掌甩在錢國璋的臉上,錢國璋白胖的臉上便有些訕訕之色。 蘇君儼心中舒暢,似笑非笑地掃一眼錢國璋,又端起茶碗,優雅地小啜一口。 眾人只得揣著明白當糊涂,主動扯起話題,將這一節遮掩過去。 聊完了天,才驚覺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 錢國璋自然堅持要招待山崎澤夫吃晚飯。 一干人又折回了九重天的三樓的日本料理。 一頓晚飯吃下來,日本清酒雖然酒精度數并不高,但在座的不少人都有些醉意,言談之間越發恣意,文化局的一個副局醺醺然地說道,“今個兒下午那個女茶師長得真有味道,你們注意到沒有,她的脖子,嘖嘖,白得跟雪團兒似的,如果能摸上一把就好了……” 聽得這話,蘇君儼的眼睛不覺瞇了起來。他手指不輕不重地在桌上敲了敲,又抬眼瞥向錢國璋,“孫副局看來是真喝多了?!?/br> 錢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