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8
來,“多少無所謂,你有這份孝心就夠了?!?/br>這可真不像是連一千塊都能追著自己兒子要的人會說出來的話。不過想想連高中生都不放過,確實多少都無所謂了。程央站起身,“程櫻和程樂馬上要高考了,往后我要用錢的地方很多,所以最多就這些了?!?/br>程林生看著他。“你好自為之?!绷粝逻@句話后,程央走出了房間。低矮的民房像是高樓投射下來的陰影,窩在昏暗逼仄的角落里,四周魚龍混雜,臟亂不堪。房間被人為用隔板拆分成無數小間,整體窄小又局促,轉個身都嫌困難,冬天更是陰冷潮濕,進門時他看了一圈,沒看到任何取暖設備,程林生裹在寬大破舊的棉衣里,越發顯得人干枯瘦削。程央在邁過門檻時不怎么適時的回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磕磕絆絆的跟在程林生腳邊的場景,那時候覺得作為父親的男人是那樣的高大強壯,仿佛一生都遙不可及。然而誰又能想到,二十幾年恍然一過,當年抬頭仰望的人卻變成了如今這樣一副萎靡蒼老,甚至連在自己子女面前都猥瑣的抬不起頭來的模樣。程央無意感嘆什么,他并不是一個感情多么充沛的人,尤其是在這些陳年舊事上,沒有人逼過他,一個有思想有理智的成年人,活成什么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后果當然也只能由他自己承擔。程央從來不覺得他欠程林生任何。所以對于像他這樣,連被帶到這個世界上都分毫不想感激他的人,不請自來的在這樣一個離過年只剩下四五天的日子里給他送最后一筆錢,已經仁至義盡。他手插在羽絨服口袋里,從巷子里轉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進肺里,剛在里面時被壓抑的呼吸一下順暢了許多,他往前走,身后傳來腳步聲,他回頭,竟是程林生又追了出來。程央站著沒動,眉頭微促。以為他是才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想借此多要點,沒想到程林生把那疊錢又塞回了他手里,“我現在有活干,賭也戒了,暫時還餓不死,這錢你有用處你就先拿回去?!?/br>程央有些狐疑的看著他,很難把他剛才拿錢時的急迫,與眼前突然的慷慨仁義聯系在一起。程林生大概是猜到他在想什么,習慣性的吸了吸鼻涕,神色困倦間有幾分閃躲,“這么多年有生沒養,算我對不起你們,既然現在雙胞胎要上學了,這點錢就當是我一點貢獻,你留著給他們交學費吧,往后我不來找你們就是了?!?/br>說著他摸了摸鼻子,面容像整張都垮下來似的,不自然的抖了抖肩膀后他問程央,“有煙嗎?”程央把口袋里的一整包拿出來遞給了他,程林生攢進衣服里面,揮了揮手走了。程央在原地站了會,一直到他裹緊了衣服佝著背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處了,才收回視線。他打電話給程樂,問最近程林生有沒有來找過他。“沒有啊?!背虡氛f:“上次之后就沒聯系了?!?/br>“真的?”程央問。“真的,哥我騙你干什么?”程樂說:“你……他是不是來找你了?”程樂話里有一絲緊張,程央只當他是擔心自己,“沒有?!?/br>程林生確實沒有來找他,這次是他主動找過去的。不過正因為上次之后程林生一直沒有動靜,程央才覺得奇怪,以他當年就算家徒四壁也要不遺余力榨干他們每個人的行事風格,不可能在知道自己錢有來源的時候,真被他三言兩語給鎮住。他□□分了,安分的不像他,也很不正常。所以他這次去,一確實是為了在過年前給他點錢,二也是為了警告,他不確定程林生是不是像他說的,真的已經戒了賭癮,但他面貌的怪異和身上永遠繃著的一絲不尋常的戒備讓程央懷疑他可能碰了毒品。這種情況下還把錢還過來,良心發現這樣的解釋在他身上顯然不怎么有說服力。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程央想告訴他的是,從他這里拿錢可以,但要他愿意給,否則他自有應對,他并不想做的太過極端,可他也決不允許他們好不容易才行進在正常軌道上的安穩日子,有任何被破壞的變數與可能。程央掛斷電話,手機上緊跟著跳出來一條消息,遲嶼發來的,跟他說外面天陰的厲害,可能要下雪了,讓他如果出門,記得多穿點衣服。程央看了眼沒回,自從上次發燒燒暈過去之后,他最近時不時就要給他發類似沒營養的消息。有時候是說他自己,這一天都做了什么,見了什么人,偶爾劇情連續,三兩天都可以不間斷。有時候是像這樣,提醒他多穿衣服記得帶傘,過年前這幾天惡劣的天氣為他提供了無數可供發揮的素材。程央經常有種自己手機其實是小學生日記本的錯覺。很偶爾的,遲嶼會在一條消息的后面,跟著說一句他很想他。不知道是不是說的太多太順的緣故,程央居然沒覺得不適。但也僅此而已了,他從來沒有回過他。然而對面似乎也不需要他像個語文老師一樣對他每一天的所見所感發表評論,他的無動于衷足夠遲嶼得到默許,然后在被拉黑的邊緣瘋狂試探,樂此不彼的經常一天就能給他發上七八條。這樣做的背后,或許是那天飯桌上程央沒有明確表態,擔心他以此為理由反悔他過來和他們一起過年,又或許更簡單一點,用這種方式在他這邊拼命的刷著存在感,是因為他怕他忘了他。程央已經不知道怎么去拒絕他了。多少冷言冷語,多少次的暴力相向,遲嶼明明都聽懂了感覺到了,可就是不放手,像永遠都記不住疼似的,一次次不知疲倦的朝他身邊貼過來,現在更是因為他一點默示而自以為是的期待。他從來沒有在他身上看到過那樣的執著與耐心。他以為永遠都不會再見,不斷的遺忘下記憶里那個少年始終停留在十年前,可誰又能想到他還會出現,以這樣一種和過去完全判若兩人的面目站在他面前,口口聲聲的說喜歡他,忘不了他。程央沒有忘了當初他對自己的照顧,那是他最困難的一段日子。可最后黯然離場的教訓實在太過慘烈,他同樣也沒忘了他易怒的外表下,心性的殘忍與冷漠。他恨他的背叛和利用,對他當初的所作所為和他們之前那段脆弱的感情只剩下失望,可那天看著他從樓梯上滾下來,毫無生氣的倒在那里,他心卻緊揪著狠狠的疼了一下,一瞬間方寸大亂。也許遲嶼覺得他是因為姚錦原,他后面放不開的小心翼翼,是不想他為了別人對他心懷愧疚。可就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