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水，淋上幾滴檸檬便直接開吃。白滄第一次來用火做熟生蠔時，還被老板大驚小怪過好一陣，只是他始終這般堅持，后來才讓這個酒館逐漸記住了他的習慣。

沐野從小在山林里長大，能接觸到的至多只有河蟹河蝦，他之前沒有吃過生食，冒然讓他接觸生鮮，白滄并不放心。海蠔的做法并不只有生吃一種，若論美味，也不一定會遜色幾分。

只是種種這些，白滄一句未提。他捉來的海蠔都是個頭肥美rou質細嫩的鮮物，提前也用清水仔細清理過，只消稍一加熱做熟，便是優勢得天獨厚的美餐，

看著沐野小心地拿起一只海蠔，白滄眼睛里不由露出一點笑意，他對沐野道：“直接吃就好，嘗嘗看？”

沐野用左手妥著那個比他手掌還大的硬殼，右手拿著木叉，海蠔個頭太大，讓他一時有些難以下口，倒是像極了一只圍著大魚苦惱轉圈的小貓。

白滄見狀不由失笑，他正想伸手幫忙時，沐野就一鼓作氣地把木叉從蠔rou下方和硬殼之間的狹窄縫隙中插了進去。軟嫩的蠔rou在他的動作之下被戳開了一道小口，沐野硬著頭皮把那個木叉繼續向下，直到大半個蠔rou都被木叉拖住，他才小心翼翼地把缺胳膊少腿的蠔rou舀了起來。

白滄坐在少年對面目睹了整個過程，他唇線緊抿，笑意卻還是從唇角悄悄露了出來。

太可愛了……

為了了解對方的世界，白滄花了漫長的時間來鉆研。他學習過各種深奧的術法，不提現在簡化過的通用語，就連對古老人類語言的了解，都足以能在眾多大魔法師中佼佼出眾。

只是白滄精通過那么浩瀚如同星海的書冊古籍，卻也找不出更多的華美詞藻來形容面前的少年。再拗口的施咒語都沒能難倒，白滄卻在此時體會到了詞窮的滋味。

對沐野，他只會說可愛這一個詞了。

第十六章

沐野還沒察覺到對面藍鯨先生的心情，他此時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手上顫巍巍的大塊蠔rou占據了。他拿的是一只煮好的生蠔，淡淡的鮮味和檸檬果的清香混雜在一起，還沒入口就讓人得到了不少的滿足。蠔rou比木叉要大上不少，沐野用左手的硬殼在下巴旁邊接著，小心地在肥嫩的軟rou上咬了一口。

邊緣不太完整的大塊蠔rou被咬出一個缺口，被熱水滾過的海蠔去掉了原本的腥氣，新鮮的海物擁有著極為軟嫩的口感，清淡的甜味在唇齒之間慢慢化開，沐野不由滿足地瞇了瞇眼睛。

白滄捉來的海蠔都是偏甜的口味，更鮮一些的生蠔會帶有海的咸味，但不太適合沒怎么吃過海產的人。即使是在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上，他也已經提前給沐野設想好了最恰當的選擇。

對于這失而復得的少年，白滄只想不遺余力地把最好的東西給他，即使是在無關緊要的日?，嵥樯?。

只是該來的事情也必須要去面對。沐野的特殊天分注定了他不可能安穩度過平淡的一生。白滄看著面前埋頭努力把第二塊蠔rou完整剝下來的少年，幸好，這次他也已經有了護人周全的能力。

白滄傾身抬手，隔著一桌滿滿的海蠔拿過了沐野的餐碟。他單手拿過一只煮好的海蠔朝餐碟微傾，食指在殼邊輕輕一敲，飽滿的蠔rou在恰當的力度之下從殼中脫離滑下，正面落在了餐碟里。白滄又把硬殼里殘留的一點湯汁澆在白嫩的蠔rou上，然后把餐碟遞過去，放在了沐野面前。

他做完這些動作，手指上還是干凈的，一點多余的汁水都沒沾到。等沐野開始吃餐碟里的第三個海蠔時，白滄才開口，提起了兩人在進酒館之前聊過的話題。

“小野打算先找魔法師學院入學，還是先回家？”

沐野剛好咬了一大口蠔rou，臉頰都被撐得鼓了起來，他聞聲急忙把嘴里的東西吞咽下去，所幸蠔rou鮮嫩，不用怎么嚼，也不會噎到人：“唔唔……去學院的話，他們有入學的時間限制嗎？”

白滄示意他慢慢吃，解釋道：“不同學院會有不同的規定，大部分的學院會在春秋兩個季節中選擇一個作為入學時間?！?/br>
所以現在，他們有兩個選擇：“直接去的話，可以正好趕上一些學院的招收開放時間。若是先回家，也可以回去之后再出來，等另一些學院的秋季入學?！?/br>
馴獸一族的能力特殊，沐野之前并沒有離開過山林，也沒有接觸過術法的學習。他對這些魔法師學院充滿了好奇，此時又有了入學的機會，便覺得更加迫不及待。只是沐野離開山林的時間已經將近四個月，他出發時還是上一年的深秋。雖然離開山林時抱著義無反顧的心態，但現在沐野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伴生獸，而且藍鯨先生也可以離開海邊。他考慮了一會，終于還是決定：“我想先回家里?！?/br>
白滄點了點頭：“好?！?/br>
他們交談的時候，白滄手里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他用自己和沐野的餐碟換著盛蠔rou，沒什么空檔地喂著沐野吃掉了好多海蠔?？盏舻南枤ぴ谒诌叾逊e起來，倒是沐野那邊，一直只有剛開始自己剝掉的那兩個。

沐野其實想自己來的，但白滄只讓他好好吃，并沒有再給他動手的機會。小半盤生蠔被沐野消滅掉，直到他示意夠了之后，之前一直沒有動口的藍鯨先生才開始解決剩下的大半。

旁邊盤子里的面包算作主食，加了黃油軟皮的面包香味醇厚，沐野在方形的面包塊上咬出一個角，又慢慢從那個角開始，把整片面包都吃掉。雖然從山林來海邊花了四個月，但去掉繞遠的彎路，兩個人一起回去的話，大概會比來時快上不少。不過沐野也不太確定具體的時間，他想了想，道：“回家之后再出來的話……是要去離我們那里不遠的地方上學嗎？”

“不是很近?！卑诇鎿u了搖頭。他在解決剩下的海蠔，但速度要比剛剛沐野快上了不少，他解釋道：“等到了大一點的地方，我去買一張地圖指給你看?！?/br>
沐野乖乖點頭，他又想起了一個問題：“那，我去上學，你會和我一起嗎？”

白滄抬頭看他：“會?！?/br>
沐野正在開心的時候，白滄又補了一句：“如果長時間在岸上待著，我不能離你太遠?！?/br>
沐野忙道：“我會記得牽住你的！”

白滄忍耐了一下，笑意還是從眼睛里顯露了出來，他剛把空掉的蠔殼擺整齊，一邊擦干凈手指一邊道：“好?！?/br>
兩個人從酒館里出來，太陽已經跑過了頭頂的位置。沐野牢記著自己剛才的承諾，盡管現在離海并不算太遠，他也一直拉著藍鯨先生的手。相握的兩只手中，沐野右手的紋印正貼著男人的掌心，這個契紋最常用來召來伴生獸和使用指令，只是藍鯨先生可以直接用語言交流，所以到現在，契紋暫時還沒有派上過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