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嗎？

這句話憋在心里，問不出口，也不敢問出口，只能把那張和jiejie最為相似的臉遮起來。

那我長得不像jiejie了，你還認得出來嗎？

或許還是認得出的，畢竟相識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找不到熟悉的感覺認不出來了呢？

可即使認了出來，是不是其實在臨晝內心最深處殘留的，依然是未能娶到的jiejie飄然出塵的身影？

慢慢的掙開了那熟悉的擁抱，白辰安失落的低著頭，踱出門，喚來侍人清理寢殿。

飛禽撲騰著、撕咬著，一只只的落入網中，與關在籠子里頭的走獸，和水缸里的游魚一樣樣被搬了出來。

殿外清澈的池水倒映著忙碌的侍人，也倒映著與白辰心有著七分相像的秀麗身影。

他可以扮成蚣蝮，可以扮成樂師，可以化成飛鳥游魚，化形本就是白族的專長，而且學會了易容術，連還原符都拿他沒轍。

他有千張臉孔可以易容，有萬道身影可以幻化，反正臨晝愛新鮮，天天換，月月換，年年換，每一張臉，每一道身影，都與白辰心天差地別。

時日久了，臨晝心里頭jiejie的身影總會越來越淡的吧！

只是這樣的遮蓋，這樣的幻化，那個長得與jiejie最為相像的白辰安又在哪兒呢？

他還找得著自己嗎？

也許有一日，臨晝終于遺忘了殘留在他心中的那道倩影，會不會也跟著認不出與jiejie那么相似的真實的自己呢？

迷惘的仰起頭，與站在殿內的男人對望著，那樣子溫柔眷戀的目光，像是明了他所有不敢言之以口的苦惱困惑一般，真的是對著他的嗎？

還是透過這張相似的臉孔，深切的想念著數年前失之交臂的白辰心？

月前還特地興師動眾的跑去赫連山脈，見了雖已成婚卻是容顏不減的jiejie，這個人依然是目不轉睛的看著。

如果真的這么喜歡jiejie，即使當年因為舉止不當引發了誤會，也該盡心盡力的解釋清楚，怎么可以這么輕易的就放棄了？

他明明就知道，十八部族中人天性高傲，目下無塵，絕不肯輕易的沾染情愛，一旦沾惹，就要求絕對的專一。

難道他白辰安，就能容忍自己喜歡的人，心里留駐著別人的影子嗎？

「臨晝，你最喜歡的人，其實一直都是我jiejie吧！」

「你jiejie？辰心？」出乎意料的，那溫柔憐愛的目光一點一點消褪，換上的竟是一副全然愕然的神情。

「辰安，你不會以為這么多年來，孤王一直都對你jiejie念念不忘吧？」愕然過后，熟悉的促狹笑容再度的掛回了那張俊顏上。

這笑容里充滿了顯而易見的嘲笑，看得白辰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想了半晌，到底還是不得其解，愣愣的抬頭，「難道不是？」

「辰心長得清雅脫俗，美得像仙子一般，看到過她的人，很難有不喜歡她的吧！」

面前的小鬼頭明顯的露出了一副要哭的表情，臨晝眼中的笑意加深，「怎么？孤王不可以喜歡你jiejie嗎？」

話未落，就見眼前人整個兒緊繃了起來，僵硬道：「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jiejie都已成了親，再去想也沒用，你是打不過嘲風姐夫的?！?/br>
「這個你毋需多慮，看那前幾日闖入宮中的螭吻和蒲牢，龍族的實力也不過如此，只要孤王調集大軍，將赫連山脈重重圍困，區區一個白辰心，還不是手到擒來？」

「圍山有什么用？龍族生來帶翼，行于空中，縱有千軍萬馬，你也攔他們不??？」

「嘖嘖，辰安，看看你這記性？你忘了還有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臨晝笑得如同狐貍，「幾日前在宮中牛刀小試，可是收獲頗豐?！?/br>
說話間，曖昧的目光猶若實質般，流連在眼前的身影上，像是在暗示著，眼前人整個兒連皮帶骨的落入他的掌中，正是他的收獲之一。

「我、我會幫忙的?！拱壮桨苍谶@露骨的目光下微紅了臉，原本晶瑩雪白的腮幫子像是染上了淡淡的紅霞，氣鼓鼓的握拳。

「那真是太好了，有辰安幫忙，正是如虎添翼，那群龍族大蜥蜴更不是孤王的對手了?！古R晝的聲音更愉快了。

「想得美，我才不會幫你跟嘲風姐夫搶jiejie呢！」

「哦，那原來是要幫著族人??！嘖嘖，真沒想到我家辰安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真是令孤王好生寒心?！?/br>
「你……」都要跑去搶jiejie了還指望我幫著你？不幫你就是翻臉不認人，這話說出來自己都不會覺得很可恥嗎？

不敢置信某人的臉皮能厚到這種程度，更不敢置信的是這樣子的人居然還讓自己動了心，白辰安悶悶不樂的抬起頭。

眼前霎時出現了一張放大的俊臉，深邃的眸子里漾滿了熟悉的捉弄調侃，這才反應過來，似乎再度成功的被某人耍了一把。

「喂，你不可以再喜歡jiejie了，知道嗎？」被耍而惱羞成怒的人終于抓狂翻臉，整個兒兇神惡煞的撲了過去。

「論姿色，論才情，這世間比得上辰心的，還真沒幾個?！雇娴靡猹q未盡的東皇皺著好看的眉頭，苦惱著，「不去喜歡辰心，你要叫孤王去喜歡誰？」

「我、我不行嗎？」

「也是，還有你在，那辰安，你的姿色才情在哪里？孤王怎么看不到？」

「……未來會有的?！拱壮桨惨а狼旋X，惡狠狠道。

第九章

夜色催更，秋露沾塵，滴落在廊下的花燈上，浸染得燈面越發的透亮，明晃晃的照出了兩道重疊身影。

黑瀑般的長發蜿蜒及地，垂落到案幾上，纖長的手指抓住了頑皮滑落的發絲，整了整發髻，將它們重束了回去。

發下的脖頸雪白細致，低頭束發之時，彎出了優美的弧度，看得身后的男人一陣心動，忍不住便湊過去親了一口。

「來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你?！贡挥H的人怕癢的縮了縮，很快轉過臉來，面無表情的指了指案幾，「我已經看了一天了，剩下這些，就靠你了?！?/br>
「這、這個，辰安，最近你不都很空？哪里來這許多奏折？」親人的那個瞠目結舌的望著眼前疊起來，比他都高的奏折，風流俊美的笑容整個兒都僵在了臉上。

「都落到了床底下，書柜后，還有隨手被塞進抽屜里的，臣這幾日，能不空嗎？」就是因為太空了，整天都跟某人在床上廝磨。

就說了縱欲傷身，害得他全身酸痛不已，渾渾噩噩的累了睡，睡醒了接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