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噬。然而楚鼎鳴似是對他們的眼神視而不見,頗為可惜地點了點頭道:“是,你們就不該在風口浪尖去看我,平日爭寵也就罷了,此時爭寵只能惹禍上身,還牽連閣中興師動眾調查你們?!?/br>——他竟一張口將別人對他的關懷之情踩落塵埃,還要嫌棄地唾上幾口。葛羅浮已經被生平頭一次產生的龐大感情淹沒了,他的胸中蘊含著一疊疊泡脆了的紙張,不斷發出摧枯拉朽的破裂之聲,憤怒和酸楚令他暈眩,往日情愫的浮沫令他窒息,一滴水從他眼睛里流出,他才發覺自己真的在哭。而一旁的銀雪看起來已經要不成了,面如青灰,竟是活生生被連氣帶嚇打擊所致。葛羅浮在極致的痛苦中,心底卻仍有一道聲音響徹,他看著滿懷興味地笑著的楚鼎鳴,忽然明了,從開始之時便是自己太傻,楚鼎鳴的言語尖刻不是偽裝,但他偶爾流露的率直卻是,如今他無所顧忌,楚鼎鳴才發覺原來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心口合一,不過是心口合一的惡毒。他想開口,卻發覺自己唇齒間也流下濕潤的液體,顏色慘烈,是血。他斷斷續續地問楚鼎鳴,現在他這樣惡毒言語,是不是對自己二人給他添了麻煩的懲罰?楚鼎鳴眼底又有了一點興味,想是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邏輯:“這是自然,畢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還沒說完,便見葛羅浮直挺挺地栽了下去。第03章葛羅浮足足昏迷了十天,他醒來時身旁的貓兒已經哭得不成樣子,葛羅浮清楚地從她的眼睛里看清了自己的消瘦。他舉起手,發現自己那雙從小就能采百草煉丹藥的手已經變得蒼白透明,好像連屈張一下都會斷掉。貓兒見他醒了,大喜過望之下反而更小心,生怕一縷聲氣便吹散了他蕩悠悠的魂魄。然而葛羅浮本人卻清醒得很,他先是要了吃食,貓兒告訴他,楚鼎鳴近來倒對他很客氣,有求必應的,否則葛大夫可能早就命在旦夕了。葛羅浮卻是一挑眉便想明白了楚氏邏輯,事情已經解決了,他要是現在死在天機閣里,對楚閣主的聲名可不妙。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這么多雙眼睛盯著的話,楚鼎鳴絕對會讓他死在外面,故而清粥下肚,一能開口說話,葛羅浮便問貓兒:“那個名喚銀雪的小男寵怎樣了?”“他呀,不知道發了什么瘋,閣主說要遣散他,他說要向閣主辭別,卻拿了把貼身的匕首刺殺閣主!”葛羅浮現在聽這話只覺六根清凈,毫無雜念,原來放下情愛有這樣酸楚的痛快:“楚鼎鳴肯定猜到了,一個帶著恨意的人如何會來辭別?所以肯定有所圖。他是故意放銀雪去‘刺殺’他找樂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銀雪的下場一定很慘?!?/br>貓兒一驚,不愿相信閣主竟是這樣的人,但也不愿懷疑葛大夫,只想了想道:“銀雪公子是個最重面子,最愛惜容貌的人,閣主寬仁,沒有要他的命,只花了他的臉?!?/br>葛羅浮失笑,劃壞了銀雪一張臉,他還能活得下去么?于是他摸了摸貓兒的頭:“以后別再夸那個姓楚的了。我傷好了就會離開,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貓兒雀躍點頭:“愿意的!可是我從小長在天機閣,總要閣主點頭才能出去?!?/br>葛羅浮沉吟,一旦放棄了對楚鼎鳴的期待,他發現他前所未有地清明。直覺告訴他楚鼎鳴就算對他還算禮遇,也不一定會答應見他,他必須很小心警惕,才能不落到銀雪的下場。最好,是能讓楚鼎鳴自己來見他。葛羅浮于是強打精神,用了十二萬分的心力恢復身體,一能下地便托貓兒帶他去見了銀雪。銀雪如今比他還不如,在舊日華麗的房間里殘喘度日,隨時會被人打將出去。按理說他早該走了,但他已經陷入了巨大的惶恐,神志近乎瘋癲,還打碎了屋里所有的鏡子,將自己的手足抓撓得血跡斑斑,縮在床帳一角牙齒打著顫。葛羅浮點了他的xue,不顧他猛然抬頭時眼中的驚悸和懼恨,按著他的頭逼他面對鏡子,神情語調都冷得沒有一絲煙火氣:“你就甘愿這么被人毀了一生?”銀雪的瞳孔在看到鏡中自己的面容時遽然收縮,他引以為傲的臉上縱橫交錯著數道可怖傷疤,那都是楚鼎鳴戲謔地用刀尖劃下的,一邊劃還一邊用素日恩愛時的語調哄他:“哭什么?哭得發膿可就更丑了,變丑了我還怎么寵愛你——”“哦,這話說得不對,我其實并不怎么寵愛你,是你自以為得寵罷了?!?/br>葛羅浮心下一嘆,楚鼎鳴這話何嘗不是他葛羅浮的寫照,他和銀雪本是一樣的人,所以他才會動了惻隱之心,想拉銀雪一把。銀雪想逃,卻被恢復了的葛羅浮按著死死不能動,眼神中的怨恨直逼葛羅浮,但口中不再囈語,看來是明白了點。葛羅浮又下了一劑猛藥,貼近了對他道:“我知道你絕不會是內應,因為沒有你這么蠢的內應?!?/br>“他也知道這一點,我們兩個都蠢到會被人利用,所以他也就不費心替我們洗冤了?!?/br>葛羅浮一席話說完,銀雪只覺天旋地轉,嘶啞問道:“為、為什么……為什么這樣待我……”葛羅浮眼中終于露出一點屬于醫者的憐惜,撫摸著他的脊背安撫道:“因為你沒有自保的能力,只想著依靠他?!?/br>這句話說得銀雪陡然開始急喘,胸膛里發出“呼呼”拉風箱般的震蕩,葛羅浮拍開了他的xue位,一掌拍去他的濁氣,銀雪頓覺身體輕了一些,這讓敏感的他沒有立刻去攻擊葛羅浮,而是順勢被葛羅浮拉著站了起來。這還是這么多天以來他第一次自己站起身來,而不是被人當罪犯一般毫無尊嚴地拖出去審問。銀雪茫然地看著葛羅浮,他又想問為什么了,為什么葛羅浮對曾經為難過他的自己這么好?但他尚算聰穎,終究沒有問出來,而是垂睫思考。葛羅浮見此,微笑:“我受了拷問的重傷,只會比你嚴重,但現在我已經能來去自如了。我也可以醫好你,你若愿意的話,跟我回山。你的臉雖然看起來嚴重,但不是不能救治?!?/br>銀雪沉默了許久,葛羅浮幾乎能聽得到他心底天人交戰的聲音,他面上最終浮現出一抹心死的寂然,平平定定對著葛羅浮大拜了下去,嗓音枯澀道:“……謝葛大夫救命大恩?!?/br>葛羅浮做完了這件事,便安安靜靜回到自己的房內開始整理不多的行李,同時繼續養氣。他依舊沒去找楚鼎鳴主動辭行,而沒有楚鼎鳴的指示,門口的侍衛便還是警惕地盯著他。楚鼎鳴最終還是自己來了。他上門時葛羅浮正盤坐養氣,左掌平放于右掌之上,拇指與食指彎折拈成法訣,洞開三光,存養寂照,身體仍單薄,但容顏中的靈蘊神光卻已歸來,再不復前些日子的糊涂模樣。聽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