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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魚點了點頭,他又問:“你見過李涼桂?他還給你治了病,是么?”云小魚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之色:“是的?!?/br> “他給你喝了多久的藥?” “半年多?!?/br> 江上仙說了句:“還好?!北闫鹕碜氐阶肋?,緩聲道:“你的病已經治不好了。而且李涼桂的藥沖淡了還魂丹的藥效,原本你能活個三五年,但現在你隨時都可能毒發身亡?!?/br> 江上仙的話宛如晴天霹靂,讓云小魚頓時呆住了。宗子孝又急又怒道:“既然小魚是這個狀況,你為何還說’還好’?!” “我說還好,是因為只吃了半年。要是再多吃幾個月,她就不會在這坐著了?!?/br> 云小魚兩眼發直,手腳冰涼,宗子孝見了甚是心疼,急問江上仙道:“李涼桂是你的徒弟,他怎么可能醫錯了呢?” “他沒有醫錯,多半是因為他太急于醫好她,把一味叫‘上因’的草藥用得稍猛了些。這味藥是解毒良方,放在普通病人身上沒有大礙,但用在她身上,多一毫都會要她的命。不過我想李涼桂的方子應該確實抑制住了她的瘋癥和寒疾,光這一點,就是普通大夫是做不到的。其實即便是我,也并不能十分確定這藥的藥量該如何把握。如果多用,可以抑制她的瘋癥和寒疾,但卻會縮短她的壽命;若是少用,倒是能保證她活個三五年,但她會頻頻發病,飽受瘋癥和寒疾的折磨,生不如死。作為大夫,只能取其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br> 云小魚聽了江上仙這番話,想起李涼桂日日給她熬藥的那段日子里,她確實沒有出現過任何不適,那如刮骨割rou般渾身刺痛的寒疾也一次都沒有犯過。那年早春二月,她還依稀記起來一些往事,讓她印象尤其深刻。 可是她當時并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以縮短壽命為代價的。 究竟是飽受寒疾折磨煎熬地活著,還是毫無痛苦地很快死去 — 她絕望地發現自己竟然再無第三個選擇。 宗子孝望著悄然流淚的云小魚心如刀絞,他掩口不語,半晌忽對江上仙道:“你號稱醫仙,一定有方法能救小魚,只要能救她,我……讓我做什么都行?!?/br> 江上仙微喟道:“我已經無能為力,到了這個地步,只有陳長老一人能救她了?!?/br> “可是陳長老并非大夫,也從未聽過他治病救人,這……” 江上仙搖頭:“跟陳長老比,我只是給人治病,但能否真的救活,卻不一定。但他不同,他不治病,他才是真正的救命?!?/br> 他起身走到云小魚的床榻邊坐了下來,溫言對云小魚道:“要說服陳長老救你不容易,但不是不可能。這么多人想幫你,這也是一種緣分,我想他會答應的?!?/br> 云小魚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哽咽著問道:“如果陳長老不肯救我,我還能活多久?” 江上仙眼中劃過一絲不忍。 宗子孝眼圈似紅了:“小魚,先別想這些,你不會有事的?!?/br> 云小魚輕搖了搖頭,直直地看著江上仙:“我想聽實話,請你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 江上仙嘆道:“……至多半年?!?/br> 冬去春來,轉眼又入春。這是圣祖558年的三月初。 從去年中秋前到現在,不知不覺云小魚已經在千水寨住了半年多。 她還記得自己剛到千水寨的時候,和楚菁娥坐在轎子里,她掀開轎簾往外看,目光所及之處,漫山遍野都是漸紅的秋葉,如同燃燒的晚霞,一團團,一簇簇,美不勝收。 那時候她覺得千水寨的秋天很美,大概是一年四季里最美的了。 但現在她卻不這樣想了。 自從去年十月江上仙告訴她自己的日子所剩不多之后,她就一直在盼著春暖花開。 因為隨著寒疾越來越頻繁地發作,冬天對她來說變得尤其的難熬。她暗暗地希望黑夜不再那么漫長,晨光能夠到來得更早些。 所以當院中的樹木終于抽出新芽、池塘的薄冰融化、風中開始飄來淡淡的花香時,云小魚的心也終于從寒冬中醒了過來。 這是萬物復蘇的季節,一切都是嶄新鮮活的,四處都是生機勃勃的綠色。 這讓她暫時忘了自己可能活不過今年年初的現實,幻想著依然可以跟這些生命一起走過這一年的春夏秋冬。然后,等它們靜靜地沉睡幾個月后,再次蘇醒,而那時明媚的春天就又來了。 她起得越來越早,時常天不亮就起身,獨自一人走在山后的林蔭小徑上。 那時山中微涼,但早有鳥兒在歡快的鳴叫。她慢慢地走著,一邊給小鳥喂食一邊輕聲哼歌,直到第一縷晨曦落在她身上。 她會找個地方鋪件衣服坐下,靜靜地看著太陽像個紅色的鴨蛋一樣從山后一點一點地升上來,然后瞬間放射出萬丈光芒,把朝霞映成耀眼的金色,把山中每一個陰暗的角落照亮 — 還有她的心。 她越來越喜歡獨自呆著,無論是晨起散步,還是去后山看日落,她始終喜歡自己一個人。除非不得已,否則她會找個沒有人的地方靜靜的、悄悄地,一坐就是一整日。 她不想待在青龍堂院。 去年入冬后,她的寒疾開始頻發,從開始的幾日一次,到后來一兩天就一次。 雖然江上仙給她開了對癥的方子,但藥效甚微。就如江上仙之前所說的,除非減短壽命,否則沒有其他辦法可以緩解她的痛苦。而想到自己剩下那半年還不到的生命,云小魚知道她已經沒有時間可以再減了。 她變成了青龍堂院里最需要照顧的人,到后來小月不再照顧別人,被楚菁娥專門安排來伺候她。 寒疾發作時她整日不能出門,到后來神志不清時她還會做些沒有意識的舉動。 在一次她無法自控地打傷了小月,小月哭著跑出門去之后,云小魚知道:不僅是寒疾,李涼桂所說的瘋癥也開始在她身上出現了。 這個春天她僅僅享受了不過幾日的美好,便再也不能出門。 她飽受寒疾和瘋癥的雙重折磨,就連脾氣甚好的小月到后來也對她唯恐避之不及。她發起瘋來認不得人,撕咬喊叫,傷害別人,更傷害自己。 到后來,云小魚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她不敢面對任何人,更不敢面對自己,因為她不知自己何時就會失去理智,瘋性大發。 宗子孝看見這樣的云小魚簡直痛心欲絕,他數次想陪著云小魚,卻被云小魚關在門外。 她大聲沖他喊叫,叫他出去。宗子孝在門前凄然落淚,徘徊整夜都不肯走,直到楚菁娥求他回去。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就在春天過了一半的時候,終于有一晚楚菁娥支撐不住,給宗子孝跪了下來,拉著他痛哭道:“孝兒,小魚是個好姑娘,可是她現在這樣,已經斷不可能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