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上前，“臣弟也愿承辦此事?！?/br>
話音一落，朝上就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李太傅鎮定自若：“王爺，您為民的心是好的，但賑災可不是把錢財發放下去那么簡單，個中用處都要一一算清，不止要落實到位，還得為國庫著想，切不可浪費了分文?！?/br>
趙程胤應道：“程嗣，太傅說得有理，賑災不是小事，你若有心，不如此番隨著太傅先行研習?！?/br>
“研習？”蒼碧展顏一笑，卻冷得猶如臘月冰霜，回身直指李凌岳，“研習李太傅的受賄之道？研習李太傅如何為國庫著想，更為自己私囊的中飽著想？”

全朝嘩然，趙程胤扶額，不想當眾問罪自己的親弟，也不能任他放肆：“程嗣，朝堂之上，休得胡言，若是身子不適，便回去歇著吧?！?/br>
“皇兄，臣弟身子不適，大為不適?！鄙n碧斂起冷笑，嘴角因憤怒與激動微微抽動著，“李凌岳暗中受賄多年，不知侵吞國庫、侵占百姓多少銀兩，卻仍在朝堂之上為所欲為?；市?，您可知去年蝗災的賑災款根本沒有落實到百姓手中?！?/br>
“陛下，臣上月還去受災村落巡視過?！币幻賳T揖身上前，“百姓們雖說過得算不上富足，但借著朝廷撥下的糧款，至少衣食無憂，王爺恐是在外數日，聽信了佞人讒言?！?/br>
那些糧食衣物都是無名竊了貪官的錢財，購置后分發給村人的，但蒼碧無法言說，這無非是給無名坐實了罪名，只得再言他：“皇兄，您知道的，臣弟在宮外之時，曾連夜造訪過京兆尹府上?！?/br>
蒼碧確信皇帝不會因這件事當眾怪罪他，也不忍問責，只能替自己擔著。

趙程胤果然道：“朕知曉此事，京兆尹并不參與賑災款項的事，與此事有何干系？”

“與賑災無關，卻與李太傅有關?！鄙n碧抬著下巴，蔑視一眾與李凌岳同流合污的朝臣，“那日臣弟在京兆尹府中，發現了數目巨大的民銀，都是搜刮民脂民膏所得，而他倚仗的，正是太傅李凌岳?！?/br>
蒼碧擲地有聲，朝臣們頓時炸開了鍋，李凌岳不以為意：“王爺，微臣為國鞠躬精粹，您無憑無據，給微臣安上這么個罪名，著實令人寒心?！?/br>
“證據便是京兆尹府上的幾箱民銀?！鄙n碧再次朝皇帝揖身，“皇兄，您大可命人去搜查。且當日，臣弟親耳聽到京兆尹與其夫人，親口道出賄賂李凌岳一事，臣弟愿與其當面對質?！?/br>
蒼碧環視殿中，卻發現京兆尹并不在場。

“王爺，您要對質的話，恐怕得去三十里外的亂葬崗上了?！崩盍柙捞谷蛔匀?。

第45章復仇刺客與失憶王爺二十一

蒼碧還未回過神，便聽李凌岳氣定神閑地繼續道來：“京兆尹橫征暴斂，上任數十年來搜刮民脂民膏無數，查清罪證，贓款全數上交國庫，昨日已于午門外滿門斬首示眾了?！?/br>
“王爺，您是誤會了，京兆尹經查實，確是貪贓枉法，但與太傅并無分毫干系?！?/br>
“李太傅是兩朝元老，從來為國為民，怎么可能會做這等事?！?/br>
數名大臣紛紛應和，蒼碧聽在耳中，仿佛被一記記巴掌扇在臉上，憤恨交加，頭痛欲裂，喘著氣勉強穩住身形，千想萬想都沒料到李凌岳竟然狠到連自己人都不放過，一點有力的反駁都說不上來。

“來人?！壁w程胤看親弟臉色不對，立時召了身側太監，命人將蒼碧攙了下去，心中也是亂做一團，擺手讓滿朝文武肅靜，“李太傅，程嗣也是為了國，只是魯莽了，莫要見怪?！?/br>
“王爺一心為國，微臣自愧不如?！?/br>
無名與侍衛一道，一直候在殿外，見蒼碧被扶著出來腳步都虛了，二話不說把人從太監手里搶過，抱上準備好的驕子，護送回永樂宮。

“師父，我一定要將那佞臣繩之以法?！鄙n碧曲腿坐在床榻上，耳中因憤怒，被鳴響充斥，臉色血色慘淡。

無名沏了茶遞上：“我知道?！?/br>
蒼碧無處撒氣，將溫茶一飲而盡，心緒稍稍平定了些：“待早朝后，我再去找皇兄理論?！?/br>
然而他并沒有去成，皇帝陛下連午膳都沒用，一下朝便移駕永樂宮。

趙程胤攜著太醫前來，堵住正要出門的蒼碧：“程嗣，臉色這么差，這是要去哪里？”

“正要去找皇兄?！鄙n碧將憤懣不滿全然掛在臉上。

“太醫，給王爺診一診?！壁w程胤將蒼碧往床榻上拖。蒼碧不依，一怒之下，甩開九五之尊的手：“無需診治，程嗣只是被朝中的jian佞之徒給氣的，糟粕除了，心境好了，臉色自然也會好?！?/br>
“程嗣！”趙程胤低喝一聲，隨即發覺此舉讓親弟失了面子，嘆了一口濁氣，將殿中人揮退，卻在無名也要離開前制止，“何郎，你留下?！?/br>
無名頓下腳步，戒備地站在皇帝身側，手緩緩移到劍柄上，指尖扣下，握住劍柄。

“何郎，過來?！鄙n碧哪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無名巋然而立，仿佛一尊被仇恨與某些不可言狀的柔軟糾纏得無法動彈的石像，許久后，終于收回手，在滿室死寂中，轉過身，站在了蒼碧身后。

下一刻，皇帝說的話卻讓蒼碧與無名同時屏住了呼吸：“何郎，本命賀朗，取字朗朗乾坤，是賀相的獨子，朕可有說錯?！?/br>
“皇兄，你在說什么？”蒼碧視線慌亂地飄著，擠出無奈的笑，“何郎只是一介平民，怎么會和賀相有關系，況且當年賀相被滿門抄斬，人數全是對上的，又怎么會留有遺子?！?/br>
無名不言垂眸，按在劍柄上的手，由于過于用力，爆出清晰可見的青筋，仿佛一縷縷仇恨躍然其上。

蒼碧狀似不經意地移了一步，半擋在無名身前，謹防他失控弒君，也丟了自己的性命。

“那你為何會忽然調查賀相的舊案？”趙程胤語氣低沉，似乎十分冷靜。

“程嗣此前不是說了，是聽百姓……”

“程嗣，我看著你長大，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會無法分辨？”趙程胤以我自稱，顯然在這一刻摒棄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只將自己當成一名兄長，“告訴我，他是不是賀相的獨子，是不是他慫恿你盜竊京兆尹庫房，又趁你失憶之危，哄騙你帶他入宮，圖謀不軌？”

“不是?！鄙n碧顫著聲退了一步，一手抬至腹部高度，若有若無地護在無名身前。

無名卻不領情地撥開他的手，站了出來，端立在皇帝身前，借著身高上的些許優勢，微微俯視，扣劍柄蓄勢待發：“是?！?/br>
“何郎，退下！”蒼碧怒喝，“本王與皇兄說話，何時輪得到你插足?！?/br>
“殺我家滿門，是不是你的旨意？”無名無視蒼碧，只居高臨下般冷聲質問。

“是?！壁w程胤絲毫不示弱，甚至一點沒有擔憂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