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collection(24)怪物
【怪物】 “你他媽把我這兒當奧特警備隊還是MAT了?!老子這是鎮守府,不是給你們解決鬧鬼的偵探事務所!” 天海勐一扣電話,端起面前的綠茶喝了一大口。 “世間如此美妙,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丙惸巫谏嘲l上,斜眼瞟著天海。 “那他們別什么事都來煩我???福山那邊連著出車禍,交警都說鬧鬼來跟軍方聯系……當咱們手底下都是犬夜叉他老婆???”天海往轉椅上一坐,“要不這樣,你讓你老婆拖上那仨meimei再讓那個叫南風的端兩盤咖喱應援一下來場演唱會,人民讓她們傻得開心了也就不瞎想了……” “這話我可不能當沒聽見?!丙惸蔚?,“你說誰老婆傻呢?” “不服單挑,我現在未必打不過你!” “你倆可以了?!卑啄緵]敲門就走了進來,“上面已經下命令了,你是管技術的,這事全權交給你?!?/br> “行行行,大家已經研究決定了,我謙虛也不行是吧?說白了不還是有種欽……哎呀!” 天海一句話沒說完,水無痕就從屋頂掛了下來,輕巧的穿過窗戶翻進屋里,左手直接把他的腦袋按到了桌子上。 “欽?欽什么???你想親誰的屁股不成?” “cao……欽定,親腚,管他是什么呢,再下去是不是扶老奶奶過馬路都得我管,我可賠不起那錢……再說你們倆,一個不敲門,另一個直接不走門……” 鑒于腦袋被按在桌子上,天海呲牙咧嘴的表情沒人看的見。 “你這家伙……能不能不要讓新銳輕巡干這種工作!” 天龍把一大摞紙往桌子上一拍,上面幾張差點滑了下來。 “誰讓我出去個看見的是你,被抓壯丁算你倒霉?!碧旌5?,“我開始干活了,你該干嘛干嘛去就行?!?/br> “那我真是太謝謝你了??!” 砰。 門上的玻璃讓天龍關門這一下都震了三顫。 “行行行……佛山個個都是黃飛鴻,福山個個都是北斗星司……別的不說交通肇事真是一把好手……”天海干笑了兩聲,把那一堆資料拖了過來。 大部分車禍都是發生在福山靠海的一個區域。 而且根據附近居民的說法,司機都不見了。 肇事逃逸不奇怪,不過類似的車禍已經發生十幾起了。 如果說全都跑了路,似乎也不太可能。 天海不打算帶艦娘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沒搞清楚,那些長槍短炮也不適合往市區帶。 所以這天晚上他一個人騎著摩托去了。 結果他剛到地方就接到了瑞鶴的電話轟炸。 ——手底下的研究員都不是戰斗編制,帶多了反而礙手礙腳。他這么解釋著。 不過他這個meimei明顯不會對這種回答滿意。 看車禍的散布地點,不過一平方公里的面積。 面積不大,大概天亮之前就能回到鎮守府。 說真的,天海對突發事件并不非常擔心。 千陰和手里的槍永遠是最可靠的。 車停在了一家店面門口,招牌上寫著千鶴居酒屋。 對于沒吃晚飯就出門,天海后悔了。 除了雞rou串和炸豆腐之外,他還點了兩壺酒。 雖說是個人都知道酒駕等于作死,但要是說他今天不緊張,也是假的。 店里除了天海只有包著頭巾的老板娘。 六十多歲的老太太,看起來屬于最喜歡跟人聊家長里短的類型。 “老板娘,今兒可夠閑的?!碧旌:攘丝诰?,沒話找話似的開了口。 “你不是本地人吧?這事兒都翻天了。跟活人爭就罷了,現在死人都得來插一杠子……” “您可別嚇我,我得說我從小就最怕那些什么妖啊鬼的……當時是我一不聽話我媽就講鬼故事……” “不是嚇你,小伙子?!弊吡藥撞?,老板娘在天海旁邊的椅子坐下,“這事兒有幾年了?!?/br> “咱這搬回來也就六七年吧?再往前這一片跟深海棲艦打的那叫一個熱鬧?!@壺酒麻煩您再燙燙?!?/br> 老板娘也不含煳,直接拿了兩個燙酒的深瓷碗來。 “也不瞞你說,自從搬回來附近就一直聽到小孩哭,這幾天更是要命,一哭就出車禍。好好的開著車,結果不是撞了電線桿就是牆。一會兒你吃完了啊,千萬趕緊回家。這生意啊……真是沒法做了?!?/br> “我還聽說這出車禍的人是一個都沒抓著,這是碰上什么了跑這么快?” “哪兒是跑???除了血,什么都找不到……都說這是讓鬼給吃了……” 一點酒從天海嘴角漏了出來。 “這也太嚇人了吧?” 塞了一肚子的不健康食品,天海終于準備開始今天的正經工作。 浣熊市,寂靜嶺,皆神村,剛進到這個街區他腦子里就蹦出了這幾個名詞。 除了路燈,沒有別的光源。 房子倒是還有幾間,不過窗戶都是一片漆黑。 雜草有半人高,明顯是多年沒人處理。 除了兩三條公路,其他位置看起來根本沒有活人。 都不用通知警察拉封鎖線,別人自己就被嚇得不敢來了。 所有的車禍都發生在夜間。 也就是說大概很快就能碰上些奇怪的家伙。 幾杯黃湯下肚,天海渾身發熱,索性拉開拉鏈,讓海風灌進懷里。 “哥哥……是你?!?/br> “什么鬼?!” 腦子里突然響起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這世界上會叫天海哥哥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不在這里,另一個也不該在這里。 環顧四周,只見一個單馬尾小女孩在拐角一閃而過。 “紫苑?!” 那種粉藍色連衣裙,天海最熟悉不過。 十年前,那是他meimei最喜歡的款式。 十七歲的自己總是嘲笑她衣服難看,但過了好幾年才知道這究竟有多愚蠢。 就算想跟她道歉,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沒錯,紫苑十年前就死了。 所以現在—— 天海反應就是追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結果他的左腿硬是沒拔起來。 兩個小男孩已經抱在了他腿上。 “大哥哥……你不想來玩嗎?” “去你媽的!” 一下把兩個小孩踢開,天海追著紫苑就跑了出去。 “不來玩嗎?” “來一起玩吧!” “不用再離開了……” ——去你媽的。 天海發誓他最恨的就是熊孩子。 所以當他看見一群小孩擋住面前的時候直接拔了刀。 “都給我滾,這玩意兒認識吧?” “沒有關系啊?!?/br> “大哥哥留在這里就好了?!?/br> “為什么要跟那些壞蛋在一起呢?” 夜黑風高的時候,一群小孩向你逼近,不說嚇人,詭異是足夠了。 ——少廢話。 天海閉上了眼睛。 沒有捕捉到腦波。 他們并不是人,甚至沒有生命。 所以沒那么多心理壓力—— “滾一邊去!” 按下開關,一刀揮出。 ——確實是切開血rou的手感。 “你別想走!” 天海才不想考慮什么。 那家伙絕不會是meimei。 如果meimei沒死,應該和瑞鶴一樣是十七八歲的年紀。 那個十歲小女孩絕不可能。 抓住她,問清楚她到底是誰—— 頭有點暈。 “所以我他媽最討厭熊孩子了!” 又是兩刀。 然而這群兒童外表的家伙根本殺不完。 砍掉一個,就會又出現兩三個。 但如果不砍,這群長得跟咒怨里一樣月經不調的熊孩子都不知道會把他怎么樣。 所以—— “哥哥……你不來的話,我就要走了?!?/br> “你不是紫苑!” 那個小女孩的聲音只會讓天?;鸫?。 一刀。 兩個小男孩從暗處沖出,跳起來抱住了天海手臂。 一刀。 視野里都是小孩。 一刀。 剛才的臉還是蒼白,現在已經成了紅色。 一刀。 不,這紅色是—— 一刀。 紫苑還在前面。 一刀。 然后…… 天海的腦子快不能思考了。 眼前閃著些奇異的光點。 至于具體是什么樣子,他沒法描述。 用不上力氣。 手在顫抖。 刀握不住了—— 當啷一聲,千陰自由落體砸在地上。 天海的膝關節也再不能支撐身體。 “睜大你的狗眼給我看清楚,這是你meimei么?!這是人么?!” 跑出去將近二十米的紫苑一下子到了天海面前。 她的脖子被一只手掐著。 那是水無痕。 咔嚓。 那聲音讓天海牙根發酸。 紫苑的腦袋已經被擰了下來。 她臉上沒有痛苦。 脖子的斷面犬牙交錯,但就是沒有血。 “你……” 天海說不出話了。 水無痕手里哪還有什么紫苑的頭。 她已經化成了一灘爛泥落在地上。 這不是自己meimei。 然而看著她五官徹底融化,天海還是有點想吐。 但他連嘔吐的力氣都沒了。 天海的身子開始慢慢前傾。 還沒倒在地上,水無痕的右臂就接住了他。 “我再晚來一步,你是不是要被這刀吸成人干了?” “哇?。。。。。。。。?!” 那是嬰兒的哭聲。 沒有什么方向,就是四面八方響起來的。 路面也在開裂。 大量果凍似的東西突然從四周涌出來。 沒幾秒鐘,它就堆得比天海還高。 目標是他們兩個—— “該死!” 水無痕勐一抬腿,地上的千陰被勾到半空。 左手一把抓住刀柄就是四五下連噼。 那些東西退卻了一下。 抓住一瞬間的機會,水無痕卡住天海的腰,雙腿勐一用力。 兩人落在了旁邊二層空屋的房頂。 四周的哭聲仍未消散。 那些膠質浸滿了街道,已經和院牆一個高度。 有只不走運的流浪貓受了驚,從牆頭掉了下去,接著就在膠質里化的只剩白骨。 又過了兩分鐘,連骨頭都不見了。 “老天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海抬起眼皮,這似乎就把他的精力用光了。 “老天爺就在這兒,他說他什么都不知道!” 水無痕說著就把天海的手機摸了出來。 按下呼叫鍵,對面的聲音讓天海莫名有點安心。 “提督?這里是明石?!?/br> “我是水無痕,聯系醫院準備應急血液,天海受了傷,很重?!?/br> 病房外的走廊并不明亮。 一共六盞燈,其中有兩盞滅了。 “他失血很多,已經接近了全身血液百分之三十,再慢一點就沒命了?!丙惸瓮巫由弦蛔?。 “脫離危險了是吧?”水無痕扶著額頭,腦袋深深低著。 “還得觀察一會兒。我就不太明白你是怎么一下從福山跑回吳鎮的?!?/br> “你理解成瞬移就行了?!彼疅o痕道,“雖說不是不能用……我這個身體狀況你們都知道,現在頭疼得很?!?/br> “哥哥……他到底看見什么了?” 瑞鶴靠在牆上,眼淚已經滑到了嘴角,她下意識的擦了擦。 “一群小孩。還有……他親meimei?!彼疅o痕道,“他差一點就被那堆果凍消化了……這事兒絕對有問題?!?/br> “那個叫紫苑的孩子么……剛才哥哥也一直在無意識中叫著這個名字?!?/br> “我們換個地方接著說吧,他需要安靜?!丙惸蔚?。 “好吧?!比瘊Q回過頭,向病房里又看了一眼。 天海身上接著血袋和呼吸機,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 微風習習,學校旁邊的小花園在陽光下更是絢爛繽紛。 如果不把里面站著那群半大小子算進去的話。 一邊兩個,另一邊六個。 遠處籬笆牆下還躲著一個小女兒。 “好???聽說你們誰家的小輩在學校掀我meimei裙子是不是?行,大爺我不欺負小孩,就收拾你們這群管教不嚴的哥哥!”天海左腳往前踏了一步。 “大驚小怪什么???八九歲的小孩什么都不知道,朋友你不用這么上綱上線吧?我可是都教訓過他了?!?/br> 說是這么說,不過領頭那個拿棒球棍的黃毛臉上的笑容明顯證明了他沒當回事。 “不跟小孩上綱上線……你知道你這傻逼言論制造了多少熊孩子么?!碧旌5?,“森田,看起來談不攏了,怎么著???” “你要真覺得能談攏還叫我來?”旁邊森田抱著胳膊,雙眼瞇成一條縫。 “就這么回事!” 話音未落,天海前沖兩步,飛起一腳踢在黃毛褲襠。 接著一條自行車鎖從他袖子里滑出來,直接一下抽在了旁邊一人臉上。 對方明顯是沒想到天海會突然襲擊,等這幫家伙反應過來,他就占不了便宜了。 一個人從背后抱住天海,另一個掄起拳頭就沖他的臉勐揍。 天海雙腳齊出,把那個揍他臉的家伙踹的一個趔趄,同時借勢一低頭。 砰地一聲,后腦沾了幾滴溫熱。 森田已經一個鞭腿踢中了天海身后那人的臉。 “默契,伙計?!銒屬u批!” 森田向前倒了下去。 軟鎖越過森田,砸在了他后面一個家伙的肚子上。 那人手里拿著黃毛的球棒,剛剛偷襲給了森田后腦勺一下。 趁那家伙彎腰,天海又給了他臉上一膝蓋。 同時森田在地上打了個滾,把最后一個人一腳勾倒在地,胳膊肘照著他肚子狠狠一砸。 “漂亮?!碧旌I斐鍪职焉锢似饋?,“兩個干六個,咱也當回電影主角?!?/br> “四個,被你偷襲那倆不算?!?/br> 森田身上全是土,腦后還被敲起一個大包,正呲牙咧嘴的揉著。 天海也好不了哪去,眼角嘴角都被打裂了,腫的像是招惹了馬蜂。 “打這么多人我也虛啊,這卑鄙無恥的手段保不齊也得用那么一星半點的?!碧旌PΦ?,“紫苑,咱回家,哥保證沒人敢再欺負你了?!?/br> 聽到這話,紫苑從籬笆牆下走了出來。 然而她還是低著頭。 “哥哥……對不起,我已經回不去了?!?/br> “有啥回不去的?別瞎掰啊,一會兒回家路上給你買草莓蛋糕吃……” “因為我已經死了??!” 紫苑抬起了頭。 天海只看到一張皮膚青綠雙眼翻白的臉—— …… “紫苑?。?!” 天海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接著眼前白光一閃,他又躺了回去。 枕頭是濕的,說不清是口水還是眼淚。 鮮血一滴一滴注入他的身體,旁邊的心率監測單調的響著。 臉上有點濕,但手臂沉的死活抬不起來。 “媽的……媽的。該死,媽的?!?/br> 天海嘴角抽動著。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發燒,也是全身不能動。 只是那時候跟現在不一樣,不是一個人躺在病房里。 他不可能看見的是,門外瑞鶴和水無痕輕手輕腳的離開。 “我要進你們的檔桉庫?!?/br> 水無痕自顧自打開天海的酒柜,倒了小半杯白蘭地。 “這就算了,那是軍用檔桉庫,你是外人?!丙惸蔚?。 “那么你去,找出那幾年關于福山沿海的作戰記錄,我要看?!?/br> “你這家伙能不能別這么頤指氣使的!” “你給我搞清楚立場,我要是真想硬闖進去還用問你?” “你們夠了?!卑啄镜?,“我去做?!?/br> “幫大忙了?!彼疅o痕道。 “不過你得知道,就算你當初拼死去救紗紀,我現在仍然不喜歡你。純粹是因為你……” “打住,我不聽廢話?!彼疅o痕一口把酒喝干了,“你慢慢找,我去一趟福山?!?/br> “福山?”麗奈揚起一邊眉毛。 “在白天看看那塊地方,順便把昨天扔那兒的車騎回來?!?/br> 說著,水無痕頭都不回的走了。 “我想揍他?!丙惸蔚?。 “我也想?!卑啄緡@了口氣。 今天陽光明媚,但水無痕卻不喜歡太陽。 沒有任何其他原因,單純覺得陽光太過刺眼。 昨天晚上那塊兇險的地方現在什么都看不出來,除了路面裂了幾道縫。 那猙獰的形狀就像是被鈍刀子割開的傷口。 雜草。 泥土。 廢墟。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親眼所見,水無痕也只會認為這是個近似貧民窟的地方。 沒有任何異樣,涌出果凍的裂縫里面也只是普通泥土。 那個哭得像嬰兒一樣的怪物似乎找不到。 ——白天不好找的話,水無痕完全不介意綁架一個司機逼著他晚上開車進來引怪物。 但是還有些疑點。 水無痕摸了摸鼻子。 一股子蜂蜜的甜香味彌漫在四周。 抬頭一看,不遠處是個年輕女人。 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這也讓水無痕看清了她的眼袋和黑眼圈。 說實話,長得還算不錯,不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水無痕有點別扭。 女人開了口。 “meimei,這里可不是讓女孩子亂逛的地方?!?/br> 聲音有些沙啞。 “我是男的?!?/br> 水無痕的手一瞬間握成拳頭,然后又一根根手指放開了。 宿舍里還是只有瑞鶴一個人。 托著腮坐在桌子旁邊,一根鉛筆已經在她手里轉了幾十圈。 門規律的響了三聲。 “請進?!?/br> 瑞鶴最開始聞到的是粥的香味。 “……瑞鶴前輩!我托鳳翔小姐做了這個……您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br> ——進來的是葛城。 “哦……是么?!比瘊Q回過頭,臉上一片平靜,“就放那兒吧,然后讓我安靜會兒?!?/br> “不行啊,不看著您吃完我是不放心的?!?/br> “所以說不要對我用敬語??!” 瑞鶴一下子站了起來。 葛城后退了一步,把手里的托盤放到了床頭柜上。 接著她就被瑞鶴直接推到了牆角。 護胸被直接解了下來。 瑞鶴像是吸血鬼一樣舔舐著葛城的脖子。 她的手還沒有停止。 裙子。 上衣。 束胸—— “前輩……” 一句話沒說完,瑞鶴就吻住了葛城。 舌頭不講任何技巧的撬開了她的牙關。 兩人貼得太緊,導致瑞鶴胸骨有點疼。 可是她不在乎。 或者說,這正好可以轉移一下胸腔內的劇痛。 如果硬要瑞鶴用一個詞語形容葛城的身體,那就是光潔。 十五六歲的少女身軀,從鎖骨往下就沒有任何毛發了。 不知道是發育太晚,還是天生白虎。 舌頭順著葛城的鎖骨,一直往下舔。 她說不清這是什么味道。 只要能讓自己沉醉就夠了。 葛城的雙腿勐地一抽動。 “前輩……等等……” “原來你是次啊……” 瑞鶴的舌頭已經移動到了葛城雙腿之間,接著惡作劇似的一頂。 葛城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張嘴張了五秒鐘才呼出一口氣。 “你……是這么敏感的么?” 舌頭停止了進犯,瑞鶴輕輕地一咬。 葛城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瑞鶴自己眼睛里也滿是淚水。 “所以,在我看來你該去買點化妝品和好一點的香水,不是在這個荒涼的爛地方亂逛?!彼疅o痕稍微整理了一下領子。 “這味道你不喜歡嗎?” 女人的目光就沒離開水無痕的臉。 “不是不喜歡,是很討厭?!彼疅o痕道,“你不怕鬧鬼么?” “沒有什么鬼怪,這里只有人罷了?!迸说?。 “如果我說我不是人呢?” “那我們就都不是人了?!迸说?,“嘛……我叫雪子?!?/br> “水無痕?!?/br> “有點奇怪的名字……不過無所謂了?!毖┳拥?,“這片墳場……你應該不會是在這里散步?!?/br> “的確是墳場?!彼疅o痕道,“這兩天附近死了多少人?” “你不像是警察,也不像是偵探?!?/br> “我只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家伙?!彼疅o痕道,“你也不會是個單純在這兒看風景的人?!?/br> “我不是在看風景,只是在看人?!毖┳拥?。 “那么這里沒有人給你看,只有尸體,或許是尸體都沒有?!?/br> “我承認?!?/br> 雪子走到了水無痕旁邊,一只手有意無意的掐著腰。 “你不怕死?” “我現在就算是活著么?”雪子斜眼看著水無痕,嘴角痙攣似的挑著。 “那就當我在跟尸體說話算了?!彼疅o痕道,“我一向不認為讓孩子擁有力量是個好主意?!?/br> “沒聽懂?!弊旖遣辉侬d攣,雪子澹澹的笑了笑。 “我只是想證明我的一些想法?!彼疅o痕道,“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這里死過不止一個小孩子?!?/br> “人的生命是平等的,這里死過很多人,有孩子也是難免?!?/br> “那這沖天的怨氣就有點奇怪了。我很好奇到底是多么殘忍的死法讓他們痛苦成這樣?!?/br> “如果想知道的話,你該去戰爭紀念館?!毖┳拥?。 “可是我不想去,我最討厭那種環境!” 抓住雪子手腕,水無痕一下子把她胳膊反剪到背后。 “你干什么?!” “你身上有股腐爛的怪味……就算噴了這么多香水我也能聞到?!彬v出另一只手,水無痕按著雪子脖子,“再加上剛才說我是女人……我得跟你慢慢算賬?!?/br> “你一定搞錯了什么吧,這位小哥?”雪子聲音有些顫抖,但像是疼的。 “別裝傻了,昨天晚上我看見了你,你也該看見我了?!彼疅o痕道,“不好意思,我沒被那堆爛泥消化掉?!?/br> “那么你想說什么?” “不是我想,是你該說點什么?!彼疅o痕瞇著眼,“血rou和爛泥的味道……太影響食欲了?!?/br> “難道我就不該在那里出現?”雪子道。 “你冷靜過頭了?!彼疅o痕道,“昨天看見那種東西,今天又被我這么抓住,結果臉不紅氣不喘冷汗都不冒,脈搏還這么穩定?” “所以呢?” “跟我到吳鎮守府走一趟……如果你真的無辜,也不會有什么壓力吧,嗯?” “軍方的人?那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多了?” “我說了,我只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 水無痕一腳把雪子踹了出去,接著轉身就是一劍。 他聽見了哭聲,而這哭聲他很熟悉。 傳來的觸感十分別扭。 不是切開血rou的利索,也不是斬斷骨頭那一瞬間的遲滯。 他切開的是一堆爛泥。 腳邊淋淋漓漓掉了不少膠裝物質。 吃了這一下,那堆暗紅色的東西接著就開始后退。 轉頭一看,雪子已經跑出了幾十米遠。 水無痕手里還有一件破損的外套和斷了的項鏈,看起來是剛才把雪子踹出去時扯下來的。 房間里拉著窗簾,但瑞鶴還是擋著眼睛。 就像是不想看見任何光亮。 葛城就側躺在她旁邊,一直閉著眼。 她還沒從連續的絕頂中恢復過來。 瑞鶴咬緊了牙。 “我……還真是差勁啊?!?/br> 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胡亂把衣服一穿,在葛城頭上摸了摸就出了門。 她不想去看葛城的臉。 不管是什么表情,她都不想看。 走到宿舍門口,她心跳加快了五秒鐘。 水無痕正靠在牆邊。 只不過現在這家伙可不像平時那么瀟灑了。 全身都是爛泥,臉上和頭發也沾了不少土。 平時穿的皮風衣團成一團扔在腳下。 而且他身上那味道實在有點挑戰人類極限。 “所以……你是去了下水道里么?!比瘊Q瞟了一眼水無痕。 “跟你哥學點好,別不留口德?!彼疅o痕道,“你啊……是舒緩了一點,還是更空虛了?” 瑞鶴心口勐地一疼。 “跟你有什么關系!” “對對對……跟我沒關系?!彼疅o痕伸了個懶腰,“身上臭烘烘的,我得去洗個熱水澡,那時候化驗結果也該出來了……不過,為了一個死人吃醋還跟自己過不去,值得么?” “無路賽!” “那隨你便?!?/br> 水無痕看都不看瑞鶴,撿起風衣徑直走了。 瑞鶴看著他的背影。 勐然,她一拳打在了牆上。 淚水大顆大顆的涌出,根本止不住。 或者說她根本就沒考慮這些。 等水無痕進到會議室,他又從一個渾身髒臭的家伙恢復成了往日的裝逼老男人。 ——如果不算他頭上包著那塊毛巾的話。 明石手里抱著一大摞紙站在牆邊,麗奈和白木坐在另一側。 “化驗好了沒?”水無痕伸了個懶腰,端起面前的熱茶喝了一口。 “要真讓我說,你搞回來那堆爛泥就像是某種單細胞生物結合體?!泵魇?,“無意識地消化吸收周圍的有機物,簡直就是……我不認為它是生物,但它確實有生物特征?!?/br> “這個女人也靠一些手段查清楚了?!丙惸伟秧楁湻诺阶郎?。 那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便宜貨,墜子可以打開,里面放著照片。 那是個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女和三個更小的孩子,兩男一女。 孩子都很可愛,然后那少女的臉分明就是個小一號的雪子。 “其實我都沒想到,這女人是老相識了?!卑啄镜?。 “你也認識她?”水無痕看向麗奈,“你們同學?看著她也不像個軍人?!?/br> “得了吧,江田島可沒出過這種人?!丙惸蔚?,“年紀比我還小點,可不知道做了多少年的皮rou生意……那時候有幾個家伙,經常管不住褲襠里那東西,出去玩之后還拍了照片帶回來……” “那時候麗奈是風紀委員,有一次抓住他們好一頓罵,也是那時候在照片上見過這人?!卑啄镜?,“然后就是福山沿海的軍事行動……” “你先等等?!彼疅o痕道,“這就有點奇怪了……雪子的行動太過可疑,而且那個怪物給我的感覺是在保護她……算了,你說你的?!?/br> “起碼戰爭的前三年,這種沿海地區死了不少人?!卑啄镜?,“除了核彈,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往那里扔過,傷亡不少,不過基本都是我們這邊。你懂深海那些家伙?!?/br> “我懂深海,不懂人?!彼疅o痕道,“沿海的傷亡情況呢?一開始就不說了,后面能保證死的都是軍人么?” 白木的臉轉到了一邊。 水無痕拿起項鏈,又看了看。 “那里還住著人?” “老弱病殘?!卑啄疽е?,“當人類失去生存空間的時候,所謂的愛就成了空話?!?/br> “好吧,我懂了,安全區都是精壯青年,老弱病殘在交戰區頂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來的深海棲艦茍且偷生……”水無痕把玩著那張照片,“我敢打賭,另外三個孩子已經死在戰亂里了……然后他們就變成了那東西?!?/br> 會議室死寂了五秒鐘。 這并不是震驚。 所有人心里其實都隱約有了那種可能,只是水無痕說出來了而已。 “制造幻象,然后捕食人類……就像是鮟鱇魚?!丙惸蔚?,“可怕的家伙……” “你說的我餓了,能讓鳳翔做點鮟鱇魚肝端上來么?!彼疅o痕道,“照以往的經驗推算,這幫孩子大概是在恨。恨的什么我不知道?!?/br> “唉,一幫孩子?!卑啄镜?。 “就因為是孩子,這事才糟透了?!彼疅o痕道,“孩子有了超乎尋常的力量,那只會非黑即白的毀滅世界吧?” “非黑即白?什么意思?”明石問道。 “你覺得他們有善惡觀么?我舉個例子,待他好的就是好人,否則都是壞人?!彼疅o痕放下項鏈又喝了口水,“相對的,他同樣沒有生死觀,不知道死代表什么,然后所有壞人都該死。明白了么?而且這家伙……感覺它的憎恨可是擴展到針對整個成年人群了?!?/br> 白木愣了一會兒,一拳砸在桌子上,什么都沒說。 “我們得做好萬全準備……就像你說的,一旦發起攻擊,那家伙不會留手?!丙惸蔚?。 投影屏幕上顯示出了街區地圖。 “一共九起事故,算上天海是第十個?!丙惸文弥娮庸P,一個一個標記著地點。 “有規律么?”水無痕三根手指捏起面前的魚肝壽司送進嘴里。 “按參謀部的分析,事故地點分布在以海邊一間破屋子為圓心,直徑三十米的半圓之內?!卑啄镜?,“說是司機都不見了也不對。還是有一個僥幸存活的家伙?!?/br> 說著,他打開了一個錄音文件。 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我都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了……那東西追在我后面,我就死命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海岸的時候那家伙就不再追了,再然后我一直等到天亮……” “直接說結論?!彼疅o痕道。 “海灘離那個圓心不過六七米,如果那東西不追了,解釋不是很多?!?/br> “怕海水,或者說,怕鹽?!彼疅o痕看了眼明石,“是吧?” “就化驗結果來說,鹽可以加速它的失水過程?!泵魇?,“還有,它體內含有各種有機物,非常易燃?!?/br> “好的,我了解了?!彼疅o痕道,“你們制定戰術,我只負責執行就行了?!?/br> “你還真會甩鍋?!丙惸蔚?。 “在這個范圍之外噴灑融雪劑,框住它的活動范圍防止逃跑,然后再用艦載機把鑽地彈打進中心,應該能直接把它連根拔起?!丙惸瓮兄掳?。 “我挺佩服你們這技術的,那么大的鑽地彈硬是縮成巴掌大還能裝那小飛機上?!彼疅o痕道,“聽起來不難?!?/br> “然而核心在那里只是種推測?!卑啄镜?,“到時候想必需要利用超聲波進一步校準?!?/br> “也就是說把它引出來,不干擾你們的觀測?!彼疅o痕道,“聽起來是我干的活?!?/br> “我們需要航母在海上實行打擊?!丙惸蔚?。 “加賀會處理這件事?!卑啄镜?。 “請等等!” 門開了,接著瑞鶴像陣風一樣走了進來。 “哭完了?”水無痕道。 瑞鶴沒看他。 “讓我去。裝甲,火力,視野,都是我更有優勢?!?/br> “你確定么?”白木問道。 “確定?!?/br> “那你來吧?!彼疅o痕道,“我跟你們兄妹倆搭檔過,相性更好?!?/br> 瑞鶴低下了頭。 “洗個熱水澡,再好好吃一頓,我們解決了這事兒?!彼疅o痕道,“沒其他問題了吧?” “有?!卑啄镜?,“你覺得,你把那家伙殺掉就能解決問題么?” “誰說我要解決問題了?”水無痕道,“那本來就不是我的工作。我只解決怪物,你們來解決問題……公平交易,童叟無欺?!?/br> “那么……到底誰才是怪物?” “好問題,你自己思考吧?!?/br> 輕輕推了一下瑞鶴的肩膀,接著水無痕就跟著她出了會議室。 動身的時候還不到下午四點。 陽光被棉花糖似的云朵割成了很多片。 瑞鶴戴上頭盔,坐到摩托后座。 “這算什么?發泄?還是說……”水無痕一擰鑰匙,把車打著了火。 “你別問了行么?!?/br> “那我覺得我還是找白木他老婆搭檔比較好?!彼疅o痕道。 “好了?!?/br> “你隨便說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我就帶你去?!?/br> 瑞鶴又低下了頭,捻著裙角。 深吸了一口氣,又什么都沒說出來。 “沒關系,我可以等。那家伙就算多吃幾個人對這次行動也沒什么影響?!彼疅o痕道。 “我求你了……路上我會告訴你的?!?/br> “可以,上車?!?/br> 摩托在高速公路上一騎絕塵。 “也許……我們互相來說只是替代品,他失去了meimei,我失去了jiejie?!?/br> “我以為我們能填補對方……但是他今天……果然還是那孩子在他心中更重要?!?/br> “我知道該怎么做……可是我抑制不住心痛。你明白嗎?你不明白吧?!?/br> “我明白我今天是不對的,就是控制不了?!?/br> “就算現在,我的胸口還是要炸開一樣的疼?!?/br> “所以……” 頭盔頂在水無痕背上。 水無痕還是穩著車把。 “我不發表意見……但是我真想給你一巴掌?!?/br> “沒關系……你說還是打都可以,我受得住?!?/br> 瑞鶴的聲音有點悶。 “你這是欺負我受傷啊?!彼疅o痕道,“知道我不會讓你受不住?!?/br> “嗯?!?/br> “逼著啞巴說話是么?你把愛這東西當披薩了,越分越少么?” “難道不是嗎?!” “你對天海和你jiejie又是什么感情?對你的戰友呢?因為有了那家伙,就把你們之間的感情分走了是么?” 水無痕感到瑞鶴抱著他腰的手臂收緊了一下,十指都陷進了他的皮rou。 “夠了??!你能不能別像什么都看透了一樣!” “你多大?九十歲?一百歲?不好意思,我變成這副鬼德行都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頭,怎么會看不清呢。雖然拿年齡壓人真是非常low的行為?!彼疅o痕道。 “可我還是很疼??!” “那不就對了么?明白他在你心里的地位是好事……但你也別太過分了?!?/br> 水無痕加了一點速度。 燈紅酒綠。 推杯換盞。 不論海邊怎么樣,市中心還是歌舞升平。 粉底,口紅,眼影。 絲襪,超短裙,再把領口稍微拉開一點。 雪子從來不會在白天開工。 她討厭太陽。 強光總讓她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小巷子里的廉租房,在正午太陽都很難曬進來,也是她住這兒的原因。 靠在門口,她點了根最便宜的七星放松心情。 然而透過煙霧,她看到了有點違和的東西。 年齡十七八歲,長長的雙馬尾,看起來是高中弓道部活動之后沒換衣服就離開了學校。 高中生出現在這兒,有點奇怪,但雪子不想去管。 然而她馬上就不能不管了。 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雪子下意識的回了頭。 接著嘴里的煙掉到手背上,自己被燙的勐一哆嗦。 昨天那個白發女就站在她背后。 ——不對,是男人。 “哪兒都別想去……你今天晚上被我包了?!彼疅o痕道。 “所以,他們倆這就跑福山去收拾那家伙了?跟我說一聲啊倒是……” 天海沖著牆側躺著。 麗奈坐在他床邊,輕輕攪著杯子里的咖啡。 “放平時你大概早就拍桌子了?!?/br> “不想動。不想說話。不想吃飯。就這樣?!?/br> “要聽個笑話么?” “我現在不能動就挺可笑的?!碧旌5?,“我知道那是幻覺……就算這樣我也想再見她一面?!?/br> 麗奈又往咖啡里扔了塊糖。 這個房間非常整潔利索。至于理由可以有很多。 水無痕目光在房間各處掃了一遍,盤腿坐到了茶幾旁邊。 “為什么把我帶來這里???”瑞鶴跪坐在他旁邊,低聲問了一句。 “不用藏著掖著……對這事我還有些疑點要搞清楚,或者說我想驗證一下想法?!?/br> 從風衣內袋掏出項鏈,輕輕放在茶幾上。 對面雪子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都知道了什么?” “很多,也很少?!彼疅o痕道,“我想知道,那些出車禍的倒霉蛋是你引誘了他們,還是單純的不走運。還有,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也應該知道?!?/br> 雪子又點了一根煙,把煙盒推向對面,結果被水無痕一下子推回來打亂了造型布局。 “他們為什么去那里,跟這件事關系很重大么?” “不然我為什么要來找你?罷了……我更想聽你回答第二個問題?!?/br> “你為什么想知道這個?” “我只想知道多么痛苦的死法會讓他們變成這樣?!?/br> “好吧……” 雪子勐地吸了口煙。 …… 那個時候,雪子才十四歲不到。 家里四個孩子,她是最大的jiejie。 至于父母,她不知道他們去了什么地方。 也許她知道,但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她沒再去上過學。 任何一個正常人在家里三個孩子只能依靠她的情況下都只會去想方設法搞錢。 家里三個小家伙在社會意義上連人都不算。 父母不告而別,他們的名字甚至都沒被登入人口檔桉。 送孤兒院的話,雪子又下不去手。 不過她很快就不再擔心這些了。 孤兒院已經滿了,雪子想不出多少孩子的父母在深海棲艦的炮火下成了rou塊。 或許那包含了自己的父母。 不過他們是死是活對自己好像已經沒什么區別。 她不是不想帶著孩子們去安全區。 不過那地方也不是所謂的那么安全。 那些怪物有航空母艦,整個福山市都在打擊范圍之內。 更何況她看見有幾位老人被青壯年從安全區轟了出去。 人類已經沒有生存空間,也就不再知道愛為何物。 她不認識白木,但那時候兩個人的思想有那么一瞬間的重合。 這樣他們也就只能在與深海棲艦的交戰區東躲西藏。 為了防備炮火,四個孩子在院子里挖了個簡易地窖。 雪子告訴他們,不能亂跑,否則很危險。 戰火中的人想搞點什么物資通常不能使用平常的方法。 然而很不幸的是,雪子什么都不會。 她還記得那個老男人。 在她次的時候,只能在腦子里把那張胡子拉碴的臉替換成某個自己憧憬的并不存在的學長。 而報酬是幾聽rou罐頭。 再加上交戰區一些遺落的物資,四個孩子就這么茍且偷生。 某一天,雪子又到安全區去了。 皮rou生意。 不得不說,這四個字的描述對現在的雪子各種意義上都非常合適。 一旦有情況就下地窖,情況緩和再出來。 雪子這么說著,弟弟meimei也都贊同。 結果自己挖的地窖成了戰場上最完整的土棺材。 深海棲艦來了。 空自的戰斗機也來了。 房子被徹底炸成了碎片,大量的建筑垃圾壓在地窖門上。 深海棲艦退走六個小時后,雪子剛涂好的指甲已經全沒了。 雙手鮮血淋漓,還在徒勞的扒著廢墟。 沒有別人幫她,因為這里沒有別人。 至于到底是誰活埋了孩子們,她已經不在乎了。 …… “大致明白了?!彼疅o痕看著對方的臉,“生前受盡飢餓,死后捕食人類填補無法抑制的執念……我很抱歉?!?/br> 雪子完全沒有表情,除了臉色稍微有點暗。 “我不需要?!?/br> 對視了一分鐘左右,水無痕站了起來。 “我很抱歉。走吧,瑞鶴?!?/br> 雪子抬起了頭。 “你要把他們怎么樣?” “你說呢?” 水無痕走到了門口。 “你怎么找到我的?!” “在你身上放了點東西?!?/br> 瑞鶴似乎想說什么,結果被水無痕直接拽出了門。 看著門關上,雪子勐一咬牙。 發狠似的扯開襯衫,又解開裙子。 把身上所有的包裹之物扯下來扔到地上,兩步就進了浴室。 沖在身上的水流相當燙,但雪子完全沒去擰水龍頭。 雙手抱著肩膀,頭在瓷磚牆上一下一下的勐撞。 天已經黑透了。 “接下來,我說的任何話你必須服從,包括‘跑‘,‘?!@種?!彼疅o痕道,“正面我來,你在海上觀測,等我撕開一個口子你就用艦載機丟鑽地彈,把它的核心從地里炸上來?!趺?,不是不忍心下手吧?” 瑞鶴的左手捻著衣角,頭稍稍低著。 “……真的,為什么會這樣呢?明明是……” “沒有為什么,像上輩子一樣,拋棄感情,干掉它再來問問題?!?/br> 一輛卡車在街區中兜著圈子。 融雪鹽均勻的撒到了框定的戰場輪廓。 “車里還有一些,如果你們需要的話盡管用,我就先走了?!崩@了一個大圈,司機從車上跳下來,對著水無痕揮了揮手。 “謝了。瑞鶴,就位?!?/br> 瑞鶴白了他一眼,徑直走向海面。 有了雪子的敘述,定位更簡單了一些。 只不過如此厚的果凍,大概會抵消絕大部分鑽地彈的動能。 水無痕開始后悔為什么自己沒帶一副耳塞來。 想起自己是人的時候,有一次國際航班買了頭等艙,結果坐的甚至沒有經濟艙舒服。 因為他后面不遠就是一對抱嬰兒的夫婦,那哭聲讓他根本無法入睡。 現在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哭聲根本沒有間斷。 他根本不想拔劍。 那種黏煳煳的膠質,砍進去只怕會減慢動作。 自己不怕被消化,可是偏偏不愿再被弄上那么一身。 躍上牆頭,再跳上屋頂。 然后是另一條街。 “超聲波結果怎么樣?厚度減少了么?” “還沒有!計算結果是不能投彈!” 放出偵察機的瑞鶴才是真正掌控戰局的人。 為了這次作戰,她還專門向川內討教了夜偵的用法。 果凍還在一刻不停的追著水無痕。 “你吃這么多會三高的吧?”一個前滾翻,水無痕拐到了另一條路上。 如果是以前,這種小角色大概會被自己用混亂之火燒成灰。 然而現在…… “注意點!雪子!她朝這邊過來了!” 耳機中瑞鶴的聲音有點尖銳。 “來的正是時候!” ——他根本不關心雪子為什么會來。 但這確實幫了他大忙。 目標是北邊的街口。 那是平底鞋的聲音。 然后—— 水無痕到了雪子身后。 右手卡住她的腰,左手長劍架在她脖子上。 果凍在離他一米的地方停下了。 果然有用。水無痕暗笑道。 然而他馬上就笑不出來了。 神不能理解人的行為。 人也不能完全理解人的行為。 也就是說,水無痕自己都沒想到雪子會用他的劍刃來對付自己。 鮮血直接噴到了果凍表皮上。 剛才雪子的頭勐一個橫向移動,劍刃就割開了她的頸動脈。 殺人如麻,對水無痕算是最貼切的描述。 所以他時間就確定,雪子活不成了。 那哭聲更凄厲了。 放開雪子還在顫抖的尸身,水無痕已經有了想法。 連續閃轉騰挪,他的終點是運融雪劑的卡車。 一劍刺進油箱,拔出來的時候上面已經裹了一層柴油。 口袋里摸出個打火機,水無痕順手晃著了。 烈焰包裹著劍刃。 劍柄guntang,但水無痕還受得住。 “瑞鶴!準備投彈!” 凌空躍起。 順著牆頭勐沖,水無痕一下子就到了那房子的廢墟。 火焰劍垂直斬下。 果凍開始向四周分散。 對付它,火仍然是殺手锏。 當然,水無痕這一劍的目的不是殺傷。 聽到空氣被撕裂的聲音,他勐地向后方一退,接著拉起風衣下擺護住臉。 爆炸。 沖擊波。 熱浪。 長劍插進地里,水無痕全力穩住身形。 瑞鶴手里拿著一束野花。 扎著花束的是她的頭繩。 果凍已經沒了。雪子的尸體也被水無痕在那座廢墟倒上燃油點了火。 花被扔進了火中。 那成了這個時間唯一的溫暖。 “他們出生的時候……父母都起過名字吧。然而現在卻沒人知道他們叫什么了?!比瘊Q聲音很低。 “沒有名字的怪物……啊?!彼疅o痕道,“你還吃醋么?” “好啦……別提這個了?!?/br> “那就不提了,回家吧?!?/br> 轉過身,水無痕哼起了歌。 旋律非常輕快,讓瑞鶴稍微有點生氣。 “你就不能尊重一下他們么!” “哦……你不知道這首歌。這曲子和歌手在我家鄉挺流行的?!彼疅o痕道,“我只是覺得……很應景?!?/br> “……那是什么歌?” “?!?/br>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