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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姑蘇皇城。夏鈺之將高麗王李承浩親筆寫下的國書奉到崇明帝手上,揚起一張璀璨明朗的笑臉:“臣不辱使命,帶回了高麗王的國書,允許咱們大兵過境?!?/br> 有了云揚的幫忙,這趟高麗之行無比順暢。大兵過境那樣嚴肅的話題,本是牽涉到兩國間的政治邦交,卻延伸為家宴上的閑話家常。 因夏鈺之是以特使的身分悄悄蒞臨,兩人抵達高麗國都城時,李承浩與云持都換了便裝,雙雙在城外迎候,并沒有驚動朝中諸位大臣。 當夜李承浩在云持的棲霞殿設家宴替二人接風,對外也只說是姑蘇云家不放心王后娘娘,特意遣了云揚再次探望。 清酒佳肴,晚月瓊輝。李承浩親自把盞,替夏鈺之與云揚滿了一杯,又命人給云持上了一盞核桃露,四人團團圍坐。 云持讀罷夏蘭馨的書信,再瞧著云揚帶來的點心,看著那上頭熟悉的阮記印信,再嘗一口鐫刻在記憶深處的玫瑰餡月餅,便有些淚眼婆娑。 她烏亮如緞的長發結成發辮,亦在頭頂繞了兩圈,以青金嵌金的發佃裝飾,垂落細細的流蘇,配著身上大紅云錦滾亮藍綺羅緞的宮衣,顯得極為華貴。唯有神情中添了幾分落籍,再加上幾滴清淚潸然欲滴,瞧著我見尤憐。 曾幾何時,阮記的后院幽竹葟葟,是她們這幾個人談天說地的好去處。如今物是人非,只給彼此留下深深的念想。再聽著云揚轉述夏蘭馨等她回去的那幾句話,云持終于按捺不住,將頭輕輕一偏,悄然拭了拭眼角。 縱然與李承浩傾心相戀,云持出嫁卻是去國懷鄉。她拋開了所有的親朋故舊與從前的積習,諸事并不習慣。 瞅著她一幅傷感的模樣,李承浩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認真說道:“舅兄到訪是件喜事,快別如此。我早便答應過你,一定會與你同去姑蘇皇城走走。既是再瞧一眼你長大的地方,也想見一見你那幾位情同金蘭的好姐妹。你放心,我絕不食言,更不會拿身份拘束于你?!?/br> 緋衣玉帶的李承浩劍眉飛揚,身格峻挺,他腰間懸垂著一枚碧瑩瑩的玉佩,氣度與風姿湛然若神。抬手為云持拭淚的瞬間,更是滿臉不加掩飾的溫柔與疼惜,動作那樣自然而又妥帖,仿佛深深融進骨子里。 第七百零三章 露臺 夜風簌簌,卷著頭頂如海般浩渺的西府海棠飄落,云持大紅的羅衣被晚風吹動,一時飄飛如蝶。她娟娟身影如畫,那溫柔又期待的笑容,倒映在李承浩眸中。 李承浩亦是眸色如畫,燦爛若最亮的星子,點燃了云持心底簇簇火花。 夏鈺之忽然記起了新婚之夜陳芝華曾與他說過,兩人之間縱然相識在先,卻依舊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太多的驚心動魄。 既然不是轟轟烈烈,唯愿如溫水泡茶,這一世歷久而彌香。 瞅著李承浩與云持的相處,夏鈺之忽然覺得那溫水泡茶的比喻用來形容他們兩個,到更相得益彰。 夏鈺之仔細打量了李承浩兩眼,若說顧晨簫是人中龍鳳、秦恒溫潤如玉,那么這李承浩便是鐘靈毓秀,絲毫不遜于兩人的風姿。 尤其是席間李承浩的談吐,既有一國之尊該有的矜貴,又不失骨rou至親間nongnong的親情,無論對云揚、還是對夏鈺之,都格外尊重。 夏蘭馨既要與云揚結親,夏鈺之身上她的兄長,也算不得外人。李承浩深知夏鈺之做為潛龍衛大將軍,在崇明帝心目中、乃至在整個西霞的影響力。 明面上是夏鈺之陪著云揚到訪,這一對親戚來領略一下高麗風光,大約真實的意義是云揚放心不過夏鈺之身負的重托,才必定要一力同行吧。 待奴仆們撤去殘肴,重新沏了新茶。云揚借故與云持轉達幾句云夫人的私房話,李承浩便邀夏鈺之往云持殿后寬大的露臺上去坐。 這對夫婦都喜愛擺弄花草,那上百個平米的露臺是李承浩特意為云持搭建。 碧瓦紅墻,天藍色琉璃的承塵彎若穹廬,瑩亮而又剔透,一抬頭便能望見天上的星子,還有燦若瓊華的月輝。 杜若蘅香爬滿一個個木制的花架,鏨金鑲銀蓮瓣寶珠紋的熏爐虛擲,里頭閑閑擱著一大把曬干的薰衣草,淡淡的香氣暈染開來,與天光與月色漸漸融為一地。 方才既是家宴,李承浩著了便裝出席,如今也并不以上位者自居,而是將夏鈺之往花梨木制成的橢圓形茶臺前上位都的方向相讓。 輕輕一笑間,李承浩絕世的姿影畢現,他散繡四合如意紋的青衫雖然簡素,卻似勾勒出一軸筆法清淡的寫意畫卷,整個人都浸潤了淡若輕岫的氣息。 夏鈺之微笑拱手,含笑說了聲:“豈敢,還是請國主上坐?!闭坜D身子,擇了下首的位子,向李承浩略一躬身,等著他先落坐。 李承浩不再自謙,盤膝坐在夏鈺之的對面,誠摯地笑道:“方才并不是虛讓。高麗國仰慕中原文化日久,自李唐時便曾做為中原地區的附屬國,將軍做為西霞特使,做了上位尤不為過?!?/br> 夏鈺之欠身笑道:“國主所言承然不假,如今卻是兩國誠意交好,并無附屬這層含義。鈺之雖遠來是客,畢竟是國主的姻親,又怎好如此托大,枉顧國主赤誠相待的情意?!?/br> 兩人試探間,彼此幾句話便表明了各自的態度。 李承浩與中原結盟之心十分迫切,高麗地少人稀,位子傳到他這一代,國庫也不充盈。內亂剛剛平定,此時最怕的便是硝煙再起。 若能與西霞結盟,他不介意暫時把自己放在附屬的位置。 夏鈺之則是轉達崇明帝的問候,兩國邦交貴在平等,西霞絕無恃強凌弱之舉。 得了夏鈺之的暗示,李承浩更加熱忱。他以一把古拙蒼勁的紫砂茶壺沖著夏鈺之鳳凰三點頭,再將茶水量入公道杯中,方重新斟出一杯送到夏鈺之面前聞香。 瞧著夏鈺之陶醉在茶香之中,李承浩輕輕笑道:“承浩亦隨著我家舅兄,喚大將軍一聲三哥。今日既是設家宴為三哥接風,便無君臣朝堂之分,有些話更易于開誠布公。如今兩國之間使臣往來不斷,卻要勞動三哥專程跑上一回,未知三哥帶來了彼國皇帝陛下的什么使命,需要承浩玉成?”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敞亮,夏鈺之極為欣賞李承浩的坦誠。他將崇明帝的手書請出,拿給李承浩過目,然后便將請唐關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誠摯地說道:“那靖唐關與貴國一水之隔,實則是我國內叛賊的藏匿之所,主使人亦是如今三國通緝之犯。今次鈺之冒昧前來,便是請國主念在如今兩國交好,斬斷與他們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