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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肩上。 第四百零六章 錢宅 月夜下的陳盈華目光皎潔而明亮,燦若滿天星子。 她輕輕咬住嘴唇,手指拂上頭頂的丹桂樹梢:“今日席上取笑jiejie,并非有意,只為逗著母親開懷,二姐莫往心里去?!?/br> 單為著方才席上一句玩笑話,陳盈華便在這里站了足有半個時辰,生怕叫陳芝華生了芥蒂。 面上瞧著粗枝大葉,陳欣華行事最是謹慎小心。 陳芝華愛憐地撫著她的鬢發,溫柔地說道:“二姐都曉得,江陰之急一日不除,只怕父母都無法真正安心。咱們旁的幫不上,彩衣娛親還能學得幾分?!?/br> 命巧珍打著燈籠,陳芝華先送了meimei回房,才回到自己院中。夜來輾轉反側,一顆心比往日更為牽掛。 國事上她并非半點聽不懂,夏鈺之今日的提議雖好,卻有兇險并存。一舉剿滅江陰幫的那日,憑著夏鈺之潛龍衛大將軍的英勇,他必然會身先士卒。 刀劍無眼,與jian臣逆子的對決,必然是一場抵死之戰,陳芝華唯有祈求菩薩保佑心上人的平安。 正房里的燈也遲遲未熄,陳如峻與慕容泠夫妻二人對坐,慕容泠泡了一壺淳厚的普洱,一番話在嘴邊繞了千遍萬遍,終于踟躕著向丈夫開口:“我依舊擔心欣華的安危,能不能想個法子,將女婿放到皇城里頭?” 妻子的感覺敏銳,陳如峻沒有如往常那般只是撫慰,而是認真沉思了良久,緩緩說道:“我以為不妥?!?/br> “難道我們欠欣華的還不夠多么?你們圖謀什么國家大事,將她攪和在里頭做什么?”酒氣直沖頭頂,慕容泠霍然直起身來,沖著丈夫怒目圓睜。 陳如峻的記憶里,從未見妻子生過這么大的氣,更知道她承受了怎樣的煎熬。他取過搭在床頭的寢衣,細心披在妻子肩上,又輕輕將她攬到懷里。 “我何嘗不擔心欣華的安危?夫人仔細想想,她如今與粘亦纖走得如此近,一舉一動都被別人看在眼里。若是將她舉家遷往皇城,明擺著便是要對江陰幫動手,豈不是打草驚蛇,白白部署了這些時日?” “若是不能舉家入京,便接女兒與外甥過來,在娘家住上一年半載,憑著你閣老的名頭,崔府里又如何敢說個不字?”慕容泠越發惶急,往日從不拿身份壓人,今日卻抬出陳如峻閣老的名頭。 “到不是不可行,夫人若能說動欣華入京,我又何須在意什么清名”,陳如峻拈須輕嘆,指尖答答有聲敲擊著杯沿,目光充滿著矛盾與錯綜復雜。 崔府里待陳欣華雖然有失公允,崔遙卻是從未叫陳如峻夫婦失望,一直將妻子嬌兒都捧在手心,人前人后一力維護。 慕容泠曉得他們伉儷情深,方才自己所言不過急病亂投醫,女兒如何舍得夫婿,只求自己與兒子茍安。 陳如峻語重心長,輕輕嘆息地問道:“夫人可曾想過,若是為夫有難,你肯不肯離了府中去投奔陛下,保住自己性命無憂?” 慕容泠的身子頹然一軟,兩滴清淚滑落在面頰。夫妻同心,她固然不肯棄丈夫獨活,她的女兒又怎會舍了崔遙那么好的夫君? “夫人稍安勿躁,鈺之已然在欣華身邊安排有人。江陰的形勢沒有夫人想像的那么嚴峻,若真有那么一天,鈺之的人一定會護得欣華全身而退。如今,她卻不能離開那里,還要好生維系著與官府的關系?!?/br> 陳如峻寬解著慕容泠,更似是說服自己:“欣華曉得分寸,她與兩位兄長并肩做戰,只待團圓佳節一過,便是江陰幫齊齊落馬的時刻?!?/br> 月色如水,又如瘋長的潮汐,一波高過一波的憂傷與焦慮漫過慕容泠心間。 瞧著妻子眉間的糾結,陳如峻伸出食指,輕輕撫上她的眉心,儒雅的聲音再次響起:“芝華今日提起,老太君曾問及欣華在揚州的日子是否太平?!?/br> “老太君真這么問過?”對于似神仙一般存在的浣碧雙姝,慕容泠心間無端添了依賴??v然兩地山高水長,她卻深信老太君有斡旋之策,更是緊緊拉住了丈夫的衣袖。 陳如峻與妻子十指相扣,話里添了些許的欣喜:“老太君問得真心,芝華據實作答,說咱們全家都擔心欣華的安危,尤其是你,簡直夜不成寐?!?/br> 這句話戳中自己心坎,慕容泠眼圈一紅,幾乎又要落淚。她倚在陳如峻懷中,等待著的夫君的下文。 陳如峻身上有清淡的杜若香,最能令人寧神。他緩緩說道:“老太君聽說之后微微沉吟,目露疼惜之色,想是對欣華多有維護之意。如今兩府里議親,咱們到底晚了一輩。我想擇個時日,咱們夫妻一起去拜見老太君?!?/br> “夫君的意思是,求得老太君出手維護?”慕容泠眼前驀然一亮,連呼吸都暢快起來。陳家縱有經天緯地之才,卻全是文人書生,上不得戰場。 比不得老太君當年仗劍天涯,曾隨著先帝打天下。一直拿武力說話,更有些神出鬼沒的暗衛不知散在何處。 “正是。為著欣華,咱們做晚輩的便求一求老太君,又有什么關系?”陳如峻的笑越發溫柔,無端令慕容泠安心:“何況兩府便要結親,老太君是熱心人,總能體諒咱們為人父母的心情?!?/br> 十四的月將滿未滿,一輪清輝灑落。崇明八年的仲秋節,慕容泠過得最為牽腸掛肚與五味沉雜。 若干年后,一泒海清河晏的盛世天下興起,堪比大唐貞觀年間的繁華。慕容泠含飴弄孫,與二子三女憶及當初,那些風聲鶴唳的陰影依然清晰而真實。 而相隔不遠的桂樹胡同里,卻是截然不同的情景。戶部尚書錢唯真的宅子明燈高懸,酒宴酣暢。直待后半夜,依舊是歌舞翩躚,絲竹不斷。 裊裊弦管輕奏,有伶人婉轉悠揚的歌聲響起,錢唯真一身姜黃色的蜀錦長袍,臉上洋溢著喜氣,與妻子兒女團團圍坐,將夜宴開了在湖心亭寬廣清幽的倚蘭臺上。 第四百零七章 天助 倚蘭臺背山面湖,視線最是開闊。 錢唯真手里握著杯經年陳釀的杏花村,瞧著底下三張朱紅的填漆曲腿圓桌旁坐得滿滿當當,全是兒女子孫繞膝,心里安穩且愜意。 歌女伶人們笙歌曼舞,玉粒珠喉聲聲動人,長子帶著孫兒過來敬酒,錢唯真一飲而盡,望著孫兒天庭飽滿的臉龐露出贊賞的笑容,隨手便賞了個足有二兩多重的金祼子。 崇明八年的仲秋,有著錢唯真坐鎮,錢家人依然揮金如土、紙醉金迷。 在座的女眷們釵釧搖曳、脂粉飄香,色色蜀絲與云錦織就的裙裳五色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