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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到對她往日的性子。 蘇暮寒看她雙眉緊蹙,似是有些費解,又有些惱意。聽她猜得好笑,便替她解惑:“表叔在當地行商,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何須貪戀府中富貴,自然還要回到云南。拖了這些日子,不為別的,只為過些日子我和母親要送父親牌位回祖宅,表叔一道過去祭拜,路上彼此照應?!?/br> 慕容薇恍若放下心來,甜甜笑道:“瞧著有如此金貴的茶葉,這位表叔到不像是落魄的人,必是多年不曾回到西霞,如今想回蒼南看看,一并拜祭祖先?!?/br> 蘇暮寒點頭稱是,卻又默默無語。 目光掠過兩人種下的木棉樹,又掠過園中的泥金小路。蘇暮寒字斟句酌,半晌方說:“阿薇,等扶了父親的牌位回蒼南,五六月里我便想離開京中,去邊城看看”。 蘇暮寒垂落的眼瞼被長長的睫毛遮住,眉宇緊鎖,堅毅的臉龐透出一份蕭瑟。若在往日,這般的神情必會讓慕容薇心痛。 慕容薇握著茶杯的手輕輕放下,面上浮起一抹哀愁,心內卻是重重一嘆。 如今知道在宮內談話不便,便拿姨母的病做幌子,約了自己來府里談話,這才是要自己探試自己與姨母的本意吧? 若說服了自己答應他去邊城,有了自己在父皇與母后身邊吹吹耳旁風,再好好拿著國家大業與姨母磨上兩日,他的道路便會事半功倍。 只是這一世的崇明八年春,再不會有上一世那個糊涂的慕容薇。自己再不會給他機會,讓他成就當年威名遠播的少將軍。 慕容薇將杯擱回桌上,眼里浮起淡淡的水光,話里帶了軟軟的央求:“表哥,你如今尚在孝期。姨母身子不好,若是你再離去,叫她如何受得了,還是以后慢慢再說,可好?”(。) 第一百零八章 分歧 明明曉得蘇暮寒的野心,只是想到上一世為了西霞,在城樓上自刎慘死的姨母,總想勸上一勸。 慕容薇把玩著手里精致的杯蓋,睫毛輕顫兩下,似是突然想起,帶著深深的埋怨:“表哥,除夕夜你忒不小心,幸好皇祖母沒有注意到,到害我擔了一夜的心,連璨薇宮也不敢回,在壽康宮待了一夜?!?/br> 慕容薇的眼睛沾了濕意,比往日更為清亮,又浮著清淺的水光,看得蘇暮寒一陣心軟,卻又生出重重的怨恨,難怪老太婆除夕夜什么事都未發生,竟是有這位好表妹的陪伴。 少女嬌俏俏的聲音柔軟,像初綻的花朵一般粉嫩,又帶著暗暗的失落:“后來姨母叫著你去了,壽康宮里冷冷清清,我連煙火都沒看成”。 微涼的風吹過,百日紅的花瓣紛紛揚揚,有幾瓣從敞開的窗扇飛進亭中,沾在慕容薇發上。她輕輕鼓著腮幫,眸中越發瀲滟。 蘇暮寒不愛這茶,喝在口中帶著澀澀的苦意,只是想到贈茶人,便想到自己的身份,更想到那年大殿上刺心的禪位。 他抬手替慕容薇拂去花瓣,嘴唇輕抿,換做苦苦的笑意:“阿薇,父親去了,我委實穿不出吉衣。怕皇祖母多心,才換了外頭的衣裳。這件事不管怎么說,總是我的疏忽?!?/br> 花瓣如雨,牽動眼前人,少女明媚得像一朵盛綻的薔薇,輕輕撫過他的眼瞼,卻又如尖銳的利刃,狠狠插在他的心間。 蘇暮寒似在冰與火里互相交替,全身都是透骨的寒意。但愿她不是慕容家的女兒,但愿她身上沒有流著楚家人的血。 也寧愿,自己的身世只是夢一場,他與她都能過最單純的日子。 一切都只能是但愿,蘇暮寒了然地明白,他與她的血脈都不可改變。 “姨母那一掌,疼嗎?”慕容薇眼中水光波動,似是想伸手觸他的面頰,抬起來又慢慢放下。 嬌羞的女兒家,蘇暮寒不指望表妹真能撫摸到他的面頰,只是暖暖的關心便能將心融化。 “不疼了,阿薇不用擔心。母親罰我也是應該的,犯下錯合該受罰。母親那一掌是心疼皇祖母,我都曉得”,蘇暮寒撫過自己的面頰,摸著被母親掌摑的地方:“從小到大,那是母親第一次打我,我做的錯事,我認了?!?/br> 明知是錯,偏要去做,不管將來會付出何種代價,這才是她認識的蘇暮寒。隱忍如溫良的如玉公子,出手便是必殺之招,一環扣著一環,環環緊湊。 只有這樣的蘇暮寒,才能將不相干的三個國家連在一起布成一個棋局。狡詐如秦懷,jian佞如顧正諾,亦或秦恒、溫婉、顧晨簫,還有自己,都是那寵大棋盤上的一枚小棋子。 猜不透的便是,蘇暮寒當年究竟以何為餌,能驅動秦懷和顧正諾這兩國帝君為他所用,而且居然能說動顧正諾,明明已經納她為妃,卻寧愿保全她清白之軀,留著蘇暮寒享用? 又想起那一世,那暴怒的一夜,她以金釵刺破蘇暮寒的脖頸,蘇暮寒暗沉的聲音劃過自己耳邊:“朕為你虛懸后位以待,你竟然這樣待朕?!?/br> 便是虛懸后位,在曾經是西霞的土地上,她如何能踏著親人的血,坦然登上皇祖母與母后曾經坐過的皇后寶座,成為叛賊千禧國的皇后。 就算兩人真正有過年少時最純真的愛,也早已經不住血海深仇的磋磨。 片刻的恍惚,蘇暮寒以為她是在為自己傷心。他已與表叔議定,想要行走邊城,慕容薇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想到此處,蘇暮寒的語氣便更軟了三分,情意似是淅瀝瀝的春雨,潤潤無聲。 慕容薇依舊托腮而坐,似是苦苦思量,半晌才黯然開口:“表哥,來日方長,還是等出了三年孝期再議吧?!?/br> 話里回軟,蘇暮寒便以為那是對自己的妥協,他趁熱打鐵,將話緊緊跟上:“替父親守住邊關便是對他最好的孝心,也是父親長久的心愿。阿薇,我主意已定,只想要你的祝?!?。 蘇暮寒拉起慕容薇柔若無骨的小手,露出繾綣的深情:“我要守衛在父親曾經守衛的地方,我要替父親守住西霞的邊境”。 不會再幫他了,任憑舌綻蓮花,更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早已嘗過被傷到千瘡百孔的滋味,如今心上一片坦然。 慕容薇抬頭,反唇相譏:“李大將軍已經說過,邊城的幾個小國如今已是西霞囊中之物,只為著邊境百姓著想,才沒有一網打盡。表哥,你如今去邊城,究竟是為著保國,還是為著私仇?” 句句鏗鏘,問在點子上,將蘇暮寒的心事一言戳穿。在表叔面授的機宜里,的確是要自己挾私仇為名,尋機滅了那幾個小國,成就自己的威名,更好地接手父親留下的軍隊。 蘇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