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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但這嘆息,卻不是他們這些個異鄉人。 循聲而望,大殿之外,夕陽正收著最后幾抹余暉,而就在北境這般慵懶、這般柔麗的余暉之中,一衣袍獵獵的黑影兀自緩緩踱步,輪廓絢爛而單薄。 當下柏鶴諸人不由地細瞇了瞇眼,待回過神的時候,那嘆息之人,已然翩然立于他們眼前了。 正是樓心月。 “各位久等?!蹦菢切脑律钭饕灰?,微笑說,“方才要事耽擱,不得空。我聽弟子說你們仍在洗心殿等著,就連忙過來了?!闭f罷又作一揖。 那柏鶴和無眠相視一眼,心內狐疑,回了一揖,說,“城主事務繁忙,肯忙里偷閑與我們見上一面,不勝感激?!卑迪脒@不夜城城主,倒是玉樹臨風,年輕得很…… “事不宜遲,勞煩城主帶路了?!?/br> 未及柏鶴和那樓心月寒暄完,那無眠即刻打斷,一副隨時要走的架勢。 “這……師姐,我們……” “我派掌門被困不老山,無眠作為派中道長之一,心急如焚,還望樓城主體諒?!?/br> 那樓心月聽罷怔了怔,道,“天色欲晚……道長就算此時去了不老山,亦尋不到人哪?!?/br> “你說什么?”那無眠眉頭一皺,目有慍色,問,“天色晚了如何就去不得了?” 樓心月笑了笑,也難怪那無眠心焦。他樓心月都一副不慌不忙沒事人般的表情……確實,無名派掌門被困,關他何事?畢竟不老山,也只是存活在世人流言里的一場大夢啊…… “道長有所不知。我寒水門三試弟子期間,時常會選取幻林中一帶作為考核地點。這幻林,又叫作‘不死林’,原屬不老山……” “哦?” “顧名思義?;昧帜擞苫孟蠖哑?,且先不說晝夜期間的兇險,若道長執意要……” “樓城主究竟何意?不妨明說?!?/br> 那樓心月話再次被打斷,也不惱,輕嘆了口氣,說,“我題外問一句,無名派……就這幾個人嗎?” “你!”那無眠登時怒目圓睜,指著他樓心月的鼻子喝道,“你口出狂言,欺我無名派沒人?!” “道長誤會?!蹦菢切脑伦髁艘灰?,忙堆笑說,“無極真人三月前與我會面時,曾說九尾妖狐極有可能藏匿在不老山。我之所以這樣問,是怕道長到時候與那妖狐斗起法來勢單力薄……” 一聲冷哼。 “你屬意蕭肅定要將信中訊息傳達給我師兄無相,想來對我們無名派很是了解。如你所說,事出緊急,我就帶了幾個貼身弟子。無相師兄他……應是在趕來的路上?!?/br> 樓心月聽罷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城主方才的話還沒說明白,為何我們現在不能去不老山?” 不待他樓心月回答,那柏鶴卻是眸光一亮,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莫不是樓城主有何難言之隱?” 出奇地,他樓心月笑著搖了搖頭,道,“不瞞各位。家父年輕時,曾深夜只身去過不老山,險些喪命,好不容易……”沒有說下去。 “這樣啊……”那柏鶴瞟了身邊女子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姐,不如我們……等等和無相師兄會合……再一起去?” 靜默。 突如其來。 當下所有人屏息等著她無眠的回答。 “不可?!?/br> 那柏鶴一怔,隨即恢復平常,似乎是意料之中。 那無眠道長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跟前一襲錦繡華裳的男子,心說無相師兄現下在啼紅寺,那寒水門弟子蕭肅一去,其余三派勢必都知掌門被困一事……況且蘇綸信尚未摸清辟谷之地……我先他們一步,說不定可以將事情問清楚……至于要把什么事情問清楚,其實她心里亦躊躇。是要問他無量仙逝之因,還是要問他無極…… 他無極是否與無量仙逝有關? 殊不知此念頭一出,無眠登時打了個激靈??v使她千百次地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但她內心深處仿佛被這個念頭扎了根般。他無量離奇身死,尸骨不全,果真與無極半分干系都沒?!所謂修道之人,六根清凈,可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去猜疑。 “小鶴?!?/br> 這一喚,那柏鶴霎時愣住。 “小鶴……你留在夜宮里等無相師兄,我明日一早就去不老山?!?/br> “……”那柏鶴一時失語,吞吞吐吐道,“師姐,你……我,你……不是說好了一起去嗎?” 那無眠眼神一顫,別過了頭。她這般躲避著他的目光,都不知有多久了……自他懵懂少年時?抑或是…… “師姐,”那柏鶴一把抓住眼前女子的手,有些急道,“師姐為何總在危急關頭離我而去?師父死的時候……” 一絲苦澀,驀然充溢心頭。 “師父死的時候,分明說要師姐好生照料我……” 話音一落,那無眠身軀一顫,只覺握著自己的手愈發緊,緊得指節隱隱作痛。 不知誰干咳了幾聲。 “道長若做好了決定,明日我便派弟子帶路?!睒切脑抡f罷轉身,背對著諸人,說,“我尚有事務,恕不奉陪。今夜諸位便早些休息吧,晚飯已經備好了?!?/br> 那無眠眼睜睜看著樓心月越走越遠,心下一急,忙喚道,“樓城主!” 戛然而止的腳步聲。 一時間一行人看著他樓心月暮色下模糊的背影,忽覺這大殿冷清。 “明日卯時,謝謝了?!?/br> 他樓心月微微點了點頭,揚手離去,漸漸消失在大殿之外。 余下他柏鶴,瞠目結舌。 “師姐!……我都這般央求了!” “彼時無相師兄同其余三派諸人前來,你切記不要過分提及掌門被困因由?!?/br> “為,為何……” “莽蒼客棧會晤之時,無相師兄曾在慈悲師太、楊小雙,蔣英殊等人面前提及掌門秘密去了不老山一事。如今出世,不光是四大正派之間互相猜忌,就連天下人都覬覦這!更何況其上所載不死靈之事……” “難道掌門到不老山,真是為了不死靈?……” 幽幽地一聲嘆息。 “我也是不知……” 其實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知道的人和不知道的人,同樣都要飽受掙扎。一方面是窺透真相之苦,另一方面,卻是窺不透求不得之苦。 比如此時此刻的不老山莊。 準確地說,應是此時此刻的魂冢,及魂冢里黯然相對的三人。 淡淡的咳嗽聲。 幾十年韶光,這里的燈火,依舊那般詭秘,叫人不可捉摸。 “要我幫你燒了嗎?!?/br> “隨便吧……” “什么都好辦,就‘隨便’不好辦。你說你師父坑你這么一道,你還保全他什么名聲……” “咳,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