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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二人合為一體的痛逐漸地蔓延至她全身。 原來,她還是有心的。 或者說,原來,她還是能感覺到痛。 然后無憂萌生了一個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愿望。至于這個愿望是什么,一年后,兩年后……甚至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她回憶起來,仍是淚不自禁。 “好了?” 聽到開門聲后,朗風轉頭看向門縫里露出的半個身子。 無憂今日刻意搽了點花嬤嬤贈的胭脂,雖沒有苗泠泠的水胭脂那般溫潤鮮嫩,但淡淡地敷上一層,加之她心情不錯,已然容光煥發,再無往日死氣沉沉之相。 “小憂?!崩曙L握著她的手,邊走邊說,顯得不經意,“你手腕上的鐲子,可有辦法褪下來?”他思前想后,深覺如要破解重生血癮,須得褪下飲血鐲,再行療養。殊不知彼時無憂體內不死靈的至陰之血早已和那飲血鐲融為一體,共生共亡。 無憂搖了搖頭,像有心事。 “朗風,有件事……我瞞著你?!?/br> 朗風眼神一滯,問,“什么?” “有人來找過我……”無憂咬了咬嘴唇,“是寒水門里的故人……” 朗風腳步驀然停住,他皺了皺眉,面色凝重,“寒水門的人已經知道你的下落了嗎?” 無憂連忙搖頭,解釋說,“不是不是,是他自己找來的……要我去中原……” “中原?”朗風吃驚道,“去中原作甚?” 無憂嘆了口氣,忿忿地用手指掰扯著腕上的鐲子,努了努嘴,咕噥道,“還不都是因為這個……” 二人相視一眼,一個擔憂,一個委屈。 突然,無憂笑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笑出來。她看著他就想笑。 “咳咳……” “咳咳……咳咳……” 一陣莫名其妙的干咳聲后,無憂循聲而望,有點吃驚,點頭問候道,“花嬤嬤……” 朗風亦怔了一會兒,忙作揖問好,道,“花嬤嬤……你……莫不是找小魚有事?” 那老媼氣定神閑地站在門口,枯樹般的手掌攥了攥拐杖,眼有笑意,說,“我等你們倆?!?/br> 無憂和朗風一時間愣在原地,面面相覷,強笑說,“嬤嬤要找我們為何不到草屋……” “你們是要去離人鄉了吧?”那老媼直接問。 無憂看了朗風一眼,點了點頭,不自覺靠向身邊人。 “你們要去離人鄉,怎的連成親這檔子喜事都不cao辦!等到了離人鄉,無人問津,誰給你們張羅?!闭f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嬤嬤,呃……我……” 那老媼啐了朗風一口,咬牙恨恨道,“官人要了娘子,怎的連個名分都不給人家!吃干抹凈就想走了不成……” 無憂“噗嗤”笑出聲,而朗風欲辯無詞,憋得臉色漲紅。她松開他的手,走向那老媼面前,撒嬌似地攬著那老媼的胳膊,說,“嬤嬤為小憂著想,小憂感動至極。但是小憂和朗風相識近二十年,實在不需什么場面?!?/br> “哎,罷了,越老越被人嫌。你們哪,看來是怪我多管閑事了……” 無憂剛要說話,忽聞“吱呀”一聲,轉頭看去,原是小魚。 “你們怎么不進來?”小魚奇怪道。 天色漸明,周遭的樹木花草,嫩綠淺綠,五彩斑斕的,一夜之間渾然冒全,叫人目不暇接。 無憂為難地看了看朗風,又看了看小魚,目光最終落在了身邊的花嬤嬤身上。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霞衣 話說朗風和無憂二人本是去小魚家道別,誰知折騰了一早上,反倒被糾纏得難以抽身而退。當下朗風、無憂、小魚及其夫人和花嬤嬤幾人圍桌而坐,一邊喝著香氣襲人的新鮮花茶,一邊互相規勸。 “我看,成完親再走也不遲!”那花嬤嬤重重地將茶碗磕到桌子上,一副不由分說的模樣。 小魚順勢瞟了花嬤嬤一眼,見朗風和無憂兩人表情有些尷尬,亦是犯難,心說花嬤嬤怎的好好管起別人家的閑事來了……思忖良久,卻被夫人打斷道,“花嬤嬤年紀大了,見多識廣,她勸你們的事,總是好心,沒有錯?!?/br> 朗風和無憂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向小魚。殊不知小魚被夫人這一打斷,眼底倏爾閃過一絲疑惑,稍縱即逝。 “墨墨昨天還跟我提朗風哥哥呢,她怕是舍不得你。你們成了親,簡單籌備,最多耗費一個多月?!毙◆~夫人微微笑了,她看向花嬤嬤,接著又說,“即使亂世,兩情相悅,總沒有辜負的理兒。女人家的一輩子就這一個頭等大事,怎好倉促了結了?!?/br> 話音一落,無憂忽而一怔。她不自覺地去握緊身邊人的手,一陣溫熱自掌間滲透,她臉頰飛上了兩片桃花。 一時間朗風亦無話可說。他對她的心意,雖說不必這些繁文縟節來表明,但娘親打小教他多替別人著想。二十年來,他身邊的別人,親近的或者是不親近的,已逝的或者是未逝的,大概都沒有她重要了。畢竟這世間覆滅了一個七里鄉,獨剩他二人相依為命。 “我看,你們別走了?!?/br> 小魚話一出,在場人都是一怔。 “這……”朗風尚未反應過來,“我同小憂早把細軟拾掇好了,準備今日動身……” “唉,怪我?!毙◆~嘆了口氣,拍了拍朗風的肩膀,道,“那天我對你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br> 朗風眉頭一皺,欲言又止。 “你們留下來,什么事我擔著?!毙◆~擺了擺手,示意朗風別說,“上次離人鄉里潛伏的鮫人來者不善,你們去了不安全,倒不如在呆在我們村子里,彼此還能照應照應?!?/br> 一陣靜默。 無憂忽覺手上一緊,她瞅了小魚等人幾眼,最終將目光落在身邊人有些僵硬的側臉上,輕聲說,“朗風,要不然,我們就別走了吧……” 此語一出,朗風驚訝地轉頭看向她。他的眼神像是說,萬一寒水門里的人再找你怎么辦? 無憂笑了笑,迎著花嬤嬤和小魚等人驚喜的目光,說,“這些天來,承蒙大家照顧,我和朗風才能安心無虞地在這里生活。原本去離人鄉只是為了逃避一干不必要的紅塵紛擾,現下想想,好像無論逃到哪個地方,該找你的人還是會找到你?!彼D了頓,笑意不減,繼續說,“我無憂自小命途坎坷,余生只盼能同朗風過上柴米油鹽的尋常生活。既然墨河王執意要留,那我也就盛情難卻了?!毖粤T哈哈大笑。 這一笑,諸人亦跟著笑起來。 花嬤嬤拉過她的手拍了拍,道,“好姑娘,你能想通最好,不枉我多管了這一樁閑事?!?/br> 茶畢話畢,花嬤嬤回了茅舍,無憂和朗風亦相伴回了草屋。 日上三竿,快到了吃晌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