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1
迷失了太久。她現在滿心恐慌。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已經到了地獄。 或許是地獄吧。 但地獄的漆黑,比她想象中要平靜很多。 “你試試在她手心寫字?!毙◆~說。 朗風即刻點頭,屏息凝神,緩緩地,緩緩地向她靠近…… 蜷縮成一團的人兒,近在咫尺。 “我該寫什么……” 他的手離她的手只有一毫厘卻霎時僵滯。 “寫你是誰?!毙◆~回道。 朗風忽地縮回了手,說,“不行……” “為什么?” “我沒想好怎么解釋……” 小魚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你究竟想要解釋什么?” “我……” 二人言語時刻,那人兒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忽然縱身一躍,沖破了布簾。她好像感覺不到痛,眉頭皺也不皺,徑直連摸帶爬地翻出門外。 一派大好陽光。 今日是凜冬來最為溫暖的一天。 積雪融化,微風和煦。 她就這般呆呆地立在院子中央,仿佛被突如其來的和暖震懾住。 風一般流動的和暖。 她還活著。 “無憂恢復得很快?!毙◆~望著院子里一動不動的人兒,說。 朗風聽罷一聲低喝飛躍至她身后,而后一把擁住她。 擁她入懷。 “是我,是我……”他使進渾身氣力箍住懷里不斷掙扎的人兒,溫熱的鼻息糾纏在她脖頸, 她身軀一顫,漸漸地,漸漸地停止了動作。 大概雙方都很累了。 你覺得怎么樣。他用手指輕輕將字跡劃在她胳膊上。 你放開我。她在他手心寫。 你別亂跑,你看不見。 你是誰? 我救了你。 我問,你是誰? 他眉頭緊蹙地注視著她的身影,靜默良久。 “啊,啊啊,唔……” 冷清清的院子里,一衣衫單薄的女子拼命地扯嗓叫喚,像是極力地表達著什么。懷疑?憤怒?……然而咽喉里燥熱如吞炭,折騰了半天,來來回回地說不出一個字。她聽不到,因為她想聽到,所有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你想吃玫瑰酥嗎。 他在她手心寫。 你買到那把劍了嗎。 他又寫。 我送你回家…… 一剎間周遭的空氣都凝固,二人的呼吸亦隨著空氣的凝固而凝固。 她愣在原地。難以置信。 十年前熱火朝天、人頭攢動的集市里。 他激動地對她說,“小憂,不如我們去拜師吧!拜樓城主為師,學得一身技藝,守護我們的七里鄉……” 而她滿眼淚花,眼神近乎透明,有點賭氣又有點委屈地說,“三水爹爹不肯我學藝。他說沒有女孩學什么道術修煉的,他要我老老實實地呆在七里鄉?!焙龆挠胁桓?,哼了一聲嘀咕道,“我偏要拜師,偏要做不夜城女子修道的第一人……” 他神情一震,默然不語,卻暗自在心里發了誓。 你既要做那第一人,我便竭盡此生,助你做那第一人…… 可惜他食言了。這份食言,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跟無憂說了什么?”一直旁觀的小魚終于忍不住走了過來。 朗風身軀一震,突然回神。 “我剛剛想了想,現在不跟無憂表明你的身份也好,我怕她不信。經歷了那么多事,她的戒備心一定很重,以為人人都沖著她的不死靈而來?!毙◆~說。 不待朗風回應,好端端站在跟前的人兒似忽然發了瘋一般,亂闖亂撞。 她想要出去。她想找出口。 小魚說中了一半。那一半就是,她不信! 她怎能相信?! 七里鄉的人都消失了。朗風,早就死了……他要是還活著,為什么碰巧在她如此狼狽的時候出現? 但他寫在她手心里的那些話,卻真切得要命。每一個字,都深深地烙印在她腦海里。就是因為太過真切,所以她不信,也不能信! “快將她打暈!”小魚焦急地看著院里二人一前一后地互相追逐糾纏,暗自嘆了口氣。 想當年月夜池畔,那個會害羞得捂著眼睛扒別人衣服的女孩,竟被折磨成這副模樣了嗎…… 莫名一股酸澀,繚繞心頭。 突然。 “爹爹……” 一聲稚嫩的女童之音,登時繚繞在院里幾人耳畔。 小魚怔了怔,但覺手掌一陣溫軟,低頭一看,笑說,“我的好墨墨,你怎么自己來了?”說罷抱起一臉單純的小姑娘,繼續說,“你來找朗風哥哥還是找爹爹呀?” 不知怎的,這語氣有些打趣,更有些吃醋的意味。 小墨墨臉頰一紅,吸了吸鼻涕,說,“墨墨來找朗風哥哥……和爹爹一起玩?!?/br> “你呀!”小魚輕戳了她小鼻子一下,嗔道,“你才多大,就把你爹忘了……” 那小墨墨嘟了嘟嘴,倏爾喜道,“爹爹和朗風哥哥在干嘛?” 小魚聽罷順勢看向院里另外兩人。然而他只看到兩人的背影。 “爹爹帶你去朗風哥哥的屋里瞧瞧?!毙◆~說。 小墨墨眨巴眨巴眼睛,點點頭,好奇地問道,“爹爹,朗風哥哥懷里抱著的女孩是誰呀?” “是朗風哥哥的娘子?!?/br> “朗風哥哥成親了嗎……” “沒有?!?/br> “沒有成親哪來的娘子呀……我喜歡朗風哥哥,以后還想嫁給他呢……” 話音一落,小魚一腳邁進屋里,滿眼訝異。 “墨墨要嫁給朗風哥哥?” 哈哈一笑。 “爹爹別笑?!?/br> 小魚趕忙捂住了嘴。 那小墨墨瞪了眼前人一眼,噘嘴道,“墨墨說的是真心話……” 小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墨墨能告訴爹爹為什么想要嫁給朗風哥哥?” 那小墨墨登時笑若銀鈴,“咯咯咯咯咯……” “為什么呀?”小魚亦笑著蹭了蹭她粉嘟嘟的臉頰。 “朗風哥哥很善良,像爹爹?!?/br> “這樣啊……” 小魚輕輕放下懷里的小寶貝,拉著她的手,一臉寵溺。 一大一小掀起被扯壞的門簾,映入眼簾的是一盆橙紅的炭火,冒著裊裊熱氣,溫暖著整個臥房。 “再用七天藥,無憂應該能看清一點?!毙◆~說。 朗風一邊悉心地掖好被腳,一邊苦笑,說,“但愿吧?!?/br> 但愿她能看清一點。 “高游鶴的藥能給我看看嗎?” 朗風眉頭一皺,說,“七天的藥用完,剩了兩個空酒壺。高大夫一次只給我七天的量?!?/br> 小魚“哦?”了一聲,不免有些疑惑,自言自語說,“高游鶴歷來看病,一頓飯一壺酒。開的藥量都是一次給足,病愈不再回診。這不是他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