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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聽罷看了一眼身旁神態自若的蕭肅,笑道,“蕭師兄擔心什么?” 蕭肅亦笑了笑,說,“蘇師弟以為我在擔心什么?” 那蘇綸信搖了搖頭,嘆道,“南疆風禍,定死了不少無辜百姓??蓱z啊……” 蕭肅眉頭一皺,似笑非笑道,“蘇師弟來南疆半月有余,想必事先早替百姓們做好了準備?!?/br> 那蘇綸信面色一怔,但聞蕭肅繼續說道,“碧山無名派濟世扶貧,懲jian除惡。雖為修仙,但心懷天下,悲憫眾生,頗受中原百姓尊崇。蘇師弟既說生死門妖人要來南疆盜取續命草,應該料到會有風禍這一天吧?” 那蘇綸信滿眼贊嘆地點了點頭,道,“蕭師兄心思縝密,師弟愧不敢當?!?/br> 話音一落,一青衣人忽地指著一瘋長草叢,“倉啷啷”拔劍而出,道,“有人!大家小心!” 當下一行青衣人分為兩撥,井然有序,一撥前去查探那草叢,一撥原地不動。 其實原地不動的這一撥,主要是為了盯住蕭肅人等。 “蘇師弟大可不必對我們看守若此。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蕭肅既摘了這續命草,斷不會半路脫逃?!?/br> 那蘇綸信淡淡一笑,目不斜視,注視著那半掩青衣的草叢,說,“光我一人相信蕭師兄,我這些師弟們啊,恐怕……”話未說完,只見草叢里的那一行青衣人滿頭大汗地抬出了一個人。 蕭肅細細地盯著那被抬之人,突然神色大震,道,“譚師弟!” 那斷臂之人,不是譚松又是何人。 “大師兄?!睒钦桂┣娜灰浦潦捗C身旁,疑道,“譚師兄怎會在此?” 蕭肅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我醒來時,是在溪邊?!闭f完打量一番周遭地勢,自言自語道,“按理說應該離溪邊不遠才是……這……”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鬼 當下蕭肅和樓展皓師兄弟二人一個箭步沖到那譚松跟前,互相對視了一眼,只聽一青衣弟子嘀咕道,“明明沒氣了怎的還有脈搏……” 蕭肅聽罷眉頭一皺,忙俯身察看譚松傷勢,除了已經被水泡得皺脹失去血色的殘臂,幾乎沒有其它緊要……他剛要收手,忽覺一縷熱氣自手下掠過,心里一番疑惑,卻聽樓展皓壓低聲音驚道,“大師兄,你看!” 蕭肅順著樓展皓的手勢朝譚松胸膛間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登時失聲道,“斗陽三劍!” 話音一落,那蘇綸信不知何時也到了二人跟前,疑道,“斗陽宗的人什么時候來了……” 蕭肅怔了怔,緘口不語。 要說這斗陽三劍,蕭肅和樓展皓其實早見識過。其精妙處,在于三招三式,極易偽裝成別派劍法,且以劍氣傷人,不傷外,只傷內。所以身中斗陽三劍的人,表面無一絲傷痕,實則五臟六腑重創,如同烈火焚燒。 “蕭師兄莫非知道什么隱情?”那蘇綸信見蕭肅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佯笑問道。 “蘇師弟想知道什么隱情?”蕭肅眼角一搐,面色微慍道,“我師弟傷成這樣,做師兄的難辭其咎,蘇師弟此時還苦苦相逼,未免失了風度吧?” 那蘇綸信聽罷面色一震,隨即賠禮道歉說,“蕭師兄誤會。我只是好奇為什么……” 突然一聲冷哼,讓本在圓場的人笑容即刻僵硬。 不過這冷哼之人,卻不是蕭肅。 “斗陽宗與無名派并列中原四大正派,如果斗陽宗的人來了,蘇師兄不應該高興嗎?!睒窃凭皾M眼戲謔地瞅著那蘇綸信,“咦”了一聲,繼續說道,“怎的生死門猖狂若此,都未曾聽說四大正派聯手?” 那蘇綸信冷笑道,“寒水門真是人才輩出,一個小小少年,話語竟這般犀利。不過啊……”頓了頓,稱贊說,“一針見血?!?/br> 樓云景忽地深作一揖,謙虛說,“就算我這個小小少年再怎么一針見血,比起蘇師兄來,都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br> 那蘇綸信哈哈一笑,剛要說話,只聽蕭肅身旁的樓展皓道,“蘇師兄,家弟年紀輕,胡言亂語,見笑了?!闭f完隨了一揖。 四人一唱一和,詞不達意。 那蘇綸信用眼角余光瞥了正耳語的蕭肅和樓展皓,暗自冷哼,忽而雙眉倒豎,提氣喝令道,“繼續出發!” 號令一出,一行垂首待命的青衣男子盡皆眼神一凜,額角青筋暴起,大喊應道,“是!” 慷慨激昂,鏗鏘有力?;匾粞U裊不絕。 蕭肅和樓展皓被這號令震得身軀一顫,心下驚嘆無名派風氣之肅穆熱烈,不由得有些緊張。 畢竟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世事難料一詞,若不是真切體會過,便不知期間飽含了多少變化多端。 鳥鳴山澗的濕熱雨林。 除了一行青衣。 還有形單影只的人兒。 無憂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只覺渾身奇癢難忍,下意識地去抓去撓,忽聞一記十分痛苦的悶哼之聲,一個骨碌爬起身,揉了揉眼,循聲而望,登時驚呼道,“風叔!” 溪水潺潺,日光毒辣。 一滿身血點的年輕女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翻到那半泡在溪水里的人兒身前。 “你怎么樣了?哪里痛?”無憂用盡了吃奶的力氣般嗞啦咧嘴地將那白發男子拖出水來,邊拖邊問道。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一聲極其輕微的咳嗽。 無憂眉頭緊蹙地注視著那張面具,哼道,“你這面具可真結實,折騰了這么長時間都不帶掉的?!逼擦似沧?,挑眉又說,“早知道風窟里我心一橫就把你面具扯下來了,也好看看你到底哪路貨色?!闭f罷不經意地瞧了瞧跟前人濕透了的單衣,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她滿眼疑惑地湊近那白發男子的胸膛凝神細瞧,冷不丁驚得一個趔趄,險些滑回溪水里。 “怎的……怎的這么多的螞蟥!”無憂急忙扯開那白發男子的單衣,登時又一驚。 一個個潰爛到不成形的指甲蓋般大小的血窟,參差不齊地散布在那蒼白的肌膚上。十幾只螞蟥,就如此伏在那血窟旁,搖頭擺尾,肥如指肚。嗜血的樣子,貪婪至極。 “你都這樣了還沒死,命真大……”無憂眼眶一紅,不管三七二十見到螞蟥就抓,狠狠地摔到一旁。 “嘭、嘭、嘭……”幾聲,溪邊霎時綻開無數小血花。 那白發男子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啞聲說,“以前想死,現在不敢了?!?/br> 無憂聞罷一怔,脫口而出道,“什么意思?” 那白發男子輕咳了幾聲,半瞇著眼睛,苦笑道,“年紀大了就怕死了?!?/br> 無憂“噗嗤”一笑,打趣道,“你倒是與眾不同,年輕時候想死,年紀大了卻又不敢死?!?/br> 那白發男子嗓音愈發沙啞,模糊不清地喚道,“小憂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