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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的目光落在薛止臉上,“阿止……”察覺到某件事情,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還是我該叫你承天君?”薛止的臉色十分蒼白,抬起手按住太陽xue,這神情讓穆離鴉出現了一瞬的恍惚。小時候的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惹事精,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纏著偏院的少年要他陪自己玩,那被他煩的不行的少年就總是露出這樣一幅神情:有一些疲憊,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這使得他又開始迷惑,眼前這個人是他的薛止,是那與他一同長大的那個少年。“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有一些混亂?!?/br>“你遇到了什么?”薛止將之前的經歷簡單重復了一遍。接受了承天君生前的記憶后,數不清的龐雜記憶如潮水般被一股腦地塞進了他的腦子里,和薛止這十多年的經歷雜糅在一起,哪怕難以分清哪里是現實哪里又是虛幻。看出他現在還有些難受的穆離鴉不再說話徒增他的煩惱。薛止靠著他的肩膀,他想了一會,還是遲疑地舉起手臂,摟住他的背脊,將他更加拉近。他后知后覺地想,即使已經表明了心跡,也曾有過更加親密的時候,可是他們似乎很少這樣單純地只是擁抱。薛止的身體是溫暖的,心跳貼著他的,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告知著他,他還在這里,哪里也不去。過了一會,久到他都以為薛止昏睡過去,他聽到這個人正貼著他的脖頸說話,呼出來的氣息撩得他癢癢的。“我知道你在擔憂什么,我曾經也不止一次擔憂過,擔憂我會不再喜歡你?,F在這些記憶回來了,即使我還是很,但我唯一能夠確認的事就是我放不下你?!?/br>“光是看到你在這里,這顆心就會悸動,這是過去從來不曾有過的。我只對你一個人這樣動心過,你如果不要我,讓我離開,我之后的幾千年也都要在那相似的孤獨和虛無中度過,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第七章狐夢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她才剛剛能夠幻化出人形,不論用人還是妖怪的標準,她都能算是很年幼,年幼到甚至無力到在天災面前保全自己。暴風雪就像一頭殘酷的猛獸,無情地剝奪了身體的最后一點熱度,起初她還能聽到jiejie素瓔的聲音,后來就麻木得只剩下呼呼風聲。我們會不會就這樣死去,死在這冰冷的荒原之上?就在她這樣想著的同時,她注意到有什么人朝著她們來了。這個人身上有種魔魅的力量,即使不說話光是走在這朦朦的風雪中就奪去了她的全部注意力。“是你們在呼喚我嗎?”冷淡又清冽的嗓音,無來由地讓她想起山間的泉水。這人披著寬大的斗篷,自下而上能看到只有蒼白的下頜和烏色的發梢。他稍稍蹲下身子,向著她姐妹二人伸出了手,“看起來你們?!?/br>“你是誰?”她茫然地倒退了一步,“你和那些人……”是什么關系?“小狐貍,既然你不知道我是誰,那你是怎么呼喚我的?”他將注意力轉到一直沉默的另一人身上,“是你呼喚的我嗎?”“是,是我,但是我也只是……”被叫到的素瓔有些赧然。“你到底是誰?”她打斷了jiejie的話語,抬高了音量質問眼前人究竟是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在焦躁什么。“我是能夠幫你們離開眼前困境的人?!彼麤]有將她頂撞的放在眼里,還是那副溫和口吻,“你叫我承天君就好?!?/br>承天君,這是什么?她怎么從來都沒有聽過?又是一陣卷著雪花的狂風呼嘯而過,她不易察覺地瑟縮了一下身子。注意到這一點的他立刻問道,“很冷嗎?”只要現出毛茸茸的原身,這點風雪她們自然不會放在眼里,但人就不一樣了,人的皮膚光滑赤裸,她又控制不好妖力,風吹在上面就跟刀子刮一樣痛。“不冷,我不冷?!彼行┬邜u地搖頭否認,對于像她們這樣的妖怪來說,承認自己怕冷簡直就和死了一樣羞恥,因為只有軟弱的凡人才會畏懼寒冷。“好,不冷?!?/br>話是這樣說,他還是解下了自己的斗篷,搭在她們姐妹身上。“那就當我我多管閑事?!?/br>“謝謝天君?!?/br>jiejie素瓔催促她快些道謝,她木愣愣地老半天說不出話來。“您……不冷嗎?”她內心天人交戰了好一陣,最后說出口的竟然是這一句。“不需要為我擔心?!彼^也不回地朝前走去,“跟我來?!?/br>這斗篷看著平淡無奇,直到她試探性地想要捏住邊緣才發覺觸感光滑如水,到了手中就迅速滑落,但有了它的遮擋,寒風再吹不到她們身上,溫暖得就像是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化出原型用長而蓬松的尾巴裹住她們姐妹,使快要凍僵的身子一點點緩和過來。因沒了斗篷更顯得衣著單薄的他走在前面,替她們擋住了寒冷的凜風,讓雪再落不到她們的眼睛里。她注意到他走過的那些地方,冰雪融化,泥土中長出嫩綠的新芽,隱約有了春天的預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她想起什么似的將注意力轉向了自己的jiejie素瓔,“看他的口氣,好像只有我不知道?!?/br>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人,明明從外貌上來說也沒有多么特別,但只要看了一眼就再難以挪開視線。“阿絳,母親曾經說過,承天君是我們妖族所信奉的神明……”素瓔又說了什么她已經聽不清了。怪不得她沒有見過,原來這就是天上的神明,先前差一點就要殺死她的嚴寒在他的面前就像失去了獠牙利爪的野獸一般溫馴,這就是身為神的力量么?想到這個地方,她的心中鉆出一絲古怪的惡意,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為什么他能夠這樣無畏地活著,而她們就要整日擔驚受怕呢?他帶著她們一直往前,走啊走,仿佛永遠沒有個盡頭。她越是想要伸手去夠到這個人素色的衣角,這個人就離她越是遙遠。從那還有些懵懂的小女孩長大到現在,她漸漸地懂了,哪怕他再怎么和她們親近,他與他們之間也還是隔著一些東西。當她好不容易觸碰到這個人,她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她的掌心盡是溫暖濕熱的殷紅液體,而那顆鮮紅的心臟還在一下下地跳動。神也會流血嗎?她抬起頭就看到一雙寫滿了冷淡和輕蔑的眼睛。“愚蠢?!?/br>這是他最后和她說過的一句話,也是這么多年以來他唯一說過的一句重話。愚蠢。她想不透,明明是這個人敗給了自己的弱小,為什么轉過頭來還要指責她愚蠢?“娘娘,娘娘